“去接手前燕王的宅邸,总要有个由头”,官家和煦的瞧着他,仿佛瞧着一柄锻造完美的利器,却忽而眼中精光一闪,“就封临南郡王为秦王,主管南淳府军政一事。”
众人心中所想便越发精彩了。
云枝本想挠挠手指,到底还是忍了下来。怕手上不干净,让这痒处越发发作起来。这会儿再看,指头已经肿成小小红包,恐怕是那蚊虫不干净,叫她害了敏症。
云枝倒也不将这事放在心上,左右回府之后同阿娘撒个娇,她自会想法子叫这恼人的小东西消下去。
正这样想着,有小黄门突然献上一盅冰酪。
妃令觉热得慌,这冰酪来得正是时候,她兴致颇高的接来擓了一口。
云枝瞧着眼前的小黄门将冰酪放下,又不动声色在冰酪旁摆了一只小小瓷瓶。
“娘子若是受了蚊虫叮咬,用此药可暂时缓解。”
她不知所以,怔楞了下。
正要开口再询问,那小黄门退得却快,不等云枝开口便走远了。云枝将东西拿来左右看了下,谁会在这样大的场合注意到自己微不足道的手指呢?
简直有些莫名。
她揿了盖子去闻,似乎有药草的味道,带着微微的凉意,并不算难闻。
云枝点了几滴在手指上,那凉意霎时便掩住了指尖的痒。
妃令一面吃着冰酪一面问她,“咦,这是什么?”
云枝将小小瓷瓶放到她的几案上,“止痒用得,你可见过?”
妃令拿来左右端详了下,也同方才云枝一般,将那盖子揿了去闻了闻,“喔,是百花油的味道,同我们那里产得很是相像。”
云枝听了有些兴味,“百花油产自都安么?”
妃令却摇头直说不是,“百花油出自临南,临南多瘴,蚊虫多于中原百倍,那里的百花油才是顶顶好的东西。”
云枝讶异了下,小口微张,半晌才回了神。
是他的东西。
云枝便不敢再拿着把玩端详,悄悄将瓷瓶放到了几案下面,不动声色的将东西丢在了一旁。
回程路上,大娘子似乎是疲于应酬,才上了马车便抵着窗子合眼睡去。今日人情往来不少,阿娘叫慧美人带着将宫里的大半贵人都认识个遍。阿娘其实兴趣缺缺,贵人们对朝中事情门清,早知道戚府上不似从前光彩了,如今烈火烹油的乃是齐王与独孤氏,何况戚府还同上两人素有恩怨。
贵人们嘴角笑意不达眼底,只是敷衍的客套几句,大娘子便打太极一般的同人迎来送往。
瞧不起戚家便罢了,大娘子也不是那谄媚阿谀的性子,少些来往她还少费那一番神呢!
不过席间贤妃娘子问起了宜都的生辰,叫她心中惴惴。
贤妃有子五王,五王同二王交情匪浅,莫不是他对宜都……
万万不可,五王跋扈,朝中好人家的女孩哪个乐意许他。况且宜都同梁王还有过那么一段,再加上二王同戚家的恩怨,这不是要将她的心肝往火坑里推么。
她左思右想不得安生,只管想着回府同宜都阿爷商议对策。
云枝在阿娘身边又恢复那小孩的性子,用手指缠着母亲的发梢玩儿。
“阿娘的头发真香,最好闻了。”
大娘子睁了睁眼瞧她,分明还是个半大孩子,怎么就到了要许人家的时候。大娘子将宜都搂进怀里,正心肝肉地揉着,忽而闻到一股淡淡药香,有些熟悉的味道,不知在哪里闻到过。
这一晃神的功夫,马车便行至学士府门外。
丫头将大小娘子们扶下了马车,众人前后进了门。大娘子招呼着妃令母女睡下,又去宜都房中看了看已然困得揉眼睛的小女儿,这才退回到了正堂,要到夫婿那里寻个对策。
大学士回来后正悠闲自在的读着书泡着脚,听到自家娘子形容后宫种种,一时也皱起眉头来。
“那二王到底贼心不死,一向是想着拉拢我进他阵营的,娘子所说倒也不是毫无可能。”
大娘子越发难过起来,“若是梁王还在,还能有个商讨对策之人,只恨,只恨……”
梁王虽寡言,对着宜都却是极好的。只可惜被二王斗败,另因与官家在黄河河道修筑一事上意见相左,叫二王冠了不辨奸佞识人不清的罪名,被打发到西面守边去了。
戚如敏也是叹息,“梁王面冷心善,始终狠不下心来同兄弟拼死争斗,这是他的大弱点,如今才作弄成这般模样……”
大娘子忙将话题拉回,“先莫要慨叹你的好弟子了,咱们宜都……这要是叫贤妃做了主,那可怎生了得。”
“现在说这话尚算太早,先叫慧美人去探探口风罢。你这边也相看着,若是有合适的,咱们就放出风去,说宜都一早许了人家,皇家的人再威风也不能进戚府抢人。”
大学士也是见过风浪的,到底定力是比大娘子要强上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