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见阿珠站在走廊尽头,孤零零的。
“孩子,你怎么一个人躲这儿?”自从儿子转到普通病房,她来医院便勤了点,不巧一进屋就看见了那个女人。
还笑着喊她:“妈。”
她可不认,转头出来寻自己儿媳。
阿珠听到声音,转头,“妈,你来啦。”接过婆婆手上的热水瓶,笑得如常,“与新来了朋友,我刚好偷会懒。你看,外面的街道开始张灯结彩了。”
新年马上来了。
他们的第一个新年。
话题被拉扯到了过年相关。
但,没两句,婆婆便拉过阿珠另只空着的手,摩挲着,像是安抚:“阿珠,对不住啊,我们瞒了你,与新之前有过一段婚姻,很短,不到一年,那个女人就跟一个大老板跑了。”
“没事。”
哪门子的瞒哦。
估计整个镇上的人都知道。
媒人、她爸,还有她自己……
不过小吴同志怪可怜的。这么多年还没忘,看来伤得不浅啊。
自己丈夫和前妻……怎么可能没事。
别是把苦藏在心里头了。
婆婆不信,解释:“孩啊,让你受委屈了。今儿不知谁通知了她,让她进了病房。明儿要敢再来,我就堵门口,再不行就报警!”
阿珠啼笑皆非,她是真得不在意。
但这话可提不得。
只得换个方式表明:“妈,人是我叫来的。”
婆婆一惊!
嘴里的那句“我们家只认你一个儿媳”堪堪咽了回去!
“你怎么——”原本紧握阿珠的手刹时收回。
糊涂啊糊涂!
这媳妇怕不是个傻子喲!
阿珠莞尔一笑,主动拉过婆婆的手,改为她的在上:“与新最近精神不太好,经常半夜盯着手机发呆,我便想着让他们见一见,没准病会好得快一点。”
不是身体上的病痛,而是心病。
婆婆愣神,看来都知道。
面上只摆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姿态:“阿珠啊,这样是会出事的。”电视上可都演着呢:离家出走的前妻横刀夺爱,现妻被迫拱手相让……
况那个女人什么事做不出来。
她一方面感慰儿子娶了好妻子,一方面又担心阿珠过于单纯,失了自家城池。
“妈,没事,”是真得没事,“我打电话过去时,有人正喊她‘妈妈’。”
“哦?”
阿珠给了个极为肯定的点头。
还有什么比孩子更能牵住一个女人的心呢。
婆婆恢复以往的轻松神色,因紧张和为难变得皱巴巴的眉额顿时舒展开来。
忧愁来得快,去得也快。
这样的人活得才自在。
是好命。
如果有来世,她希望奶奶也能拥有这样的好命。
而她——
就让深冬的寒风刮得再凌厉一些吧。
若她从未迎接曙光。
自然不会想着去够月亮。
打了水,和婆婆相携回到病房。
那人已离开,却并非无痕——
床头向日葵,黄灿灿的,映得一室光辉。
怪会送的。
“忠诚、沉默的爱。”
“积极、勇往直前。”
两种花语,两种性格。
冬天啊冬天,快过去吧,她要去野地里看盛开的向日葵。
一大片一大片的那种。
那天深夜,小吴同志大抵良心上有点过不去。
喊了阿珠。
喊她干什么呢,“我想吃个苹果。”
大半夜,非得吃苹果,她犯懒,吃香蕉不好嘛,至少不脏手。
猛地一想。
哦,苹果那人送的。
香蕉她买的。
阿珠不想欺负病人,苹果多汁,他可能只是渴了。
小吴警官,歉意加深。
因为他拿不了……
唉,切了小块,插了牙签,重新躺下。
床头光影微弱,他吃得嘎嘣脆,是啥意思?
夜不再是睡觉的夜。
好不容易酝酿成功,梦里又有道声音在讥讽:出卖自己的婚姻,做任劳任怨的妻,好玩吧。更好玩的还在后面呢。
给我滚。
她毫不留情怼了回去。
同一时间,被拍醒。
吓得查房护士温馨提醒:“吴与新家属吗,你知道病人跑哪里去了?要量体温了。”
瘸着腿能去哪。
“卫生间吧。”她迷迷糊糊地说。小吴警官对于如厕一事颇有几分犹疑防患,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