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得已,断然不会闭眼让她插手。
假夫妻,未曾亲密,脸皮薄,拉不下面子。
阿珠扭头去卫生间找,嘿,竟没人。偏要去外面的大厕所是吧。这身体刚能落地就迫不及待要逛医院,真有他的。
护士等不及,说去完其他病房再来。
阿珠堆笑:“麻烦了。”
找到他,不费什么力气。
“烟哪来的?”
小吴警官目光幽深,似是知道她会找来,又有几丝幻灭,怕是埋怨她怎么来得这么快。
她也不想啊:“刚刚护士找你。”
多么坦率的理由啊。阿珠腰杆挺得倍儿直。
他不说话,伸出手:“走吧,回去。”
那神态、口气,怎么一股大人使唤他贴身丫鬟的感觉。
人在屋檐下啊。
阿珠丫鬟伶俐地将人扶起,再使出大力把他手臂越过肩膀高高架起,每餐两碗大米饭的必要性这时候得以充分发挥。想必小吴大人“身”有体会。
但其实,是他瘦了太多。初见面只觉那人好生高壮,可以把警服撑得如此工整服帖,站如挺拔松柏,坐如狮头石墩,安全感爆棚。
护她这棵墙头小草应该绰绰有余。
他一定很难过吧。
伤筋动骨,一百天只是打底。
她希望小吴警官可以坚强,像向日葵一样向阳而生,她不介意到时带他一起去看向日葵,那处好地是她的秘密基地。
那天他到底是受了刺激。
先是吃苹果、后是搞消失、躺下后竟无端端来了句:“你后悔吗?”
阿珠难得没有耍无赖,主要是怕人问了这句,没了下句,话不赶话,得憋死个人。
“你后悔吗?”她用清澈的眼神注视着他,“我曾是别人家庭的参与者。”
她说不出那个难听的词。
病房冷冷清清,所有人都低声细语。
人要静养,不静不行。
医院就这个毛病,不生病的人进去了都架不住它的静。
像死水,没有涟漪,像深井,没有声响。
更让她的话毫无阻拦。
她确定他听到了。
或许生病延缓了他的末梢神经,让他眼不眨唇不动。
阿珠自己笑了笑:“不吊你胃口了,我当你一定想听。”
与方家明意外认识后的不久,她就回了学校。
三四月的心思全在三方协议上,签完,才终于安心返校写毕业论文。
焦头烂额不至于,就是删删改改,磨人。
她抽中了自己喜欢的论文导师,学术上有建树,谈起家庭和孩子时亦带着洒脱自如。她钦佩她,梦想自己也能成为那样完美的人。
所以想好好写、好好答。
不能丢人。
最好是很优秀。
结局不负她望。
开开心心毕了业。
高高兴兴入了职。
无缝衔接,以为人生正在逆转。
方家明中途找过她数次,她以论文为由很少搭话。可是当时间飞至七月,他知道阿珠落脚在了省城,电话便来得更加勤,三天两头给她发见面邀约。
阿珠委婉拒绝,毕竟她有工作了啊。
若没有,倒是可以见一见。
他未因被拒而隐身,反而笑着继续邀请:朋友聚会、公司团建、展览、电影院、酒吧……甚至邀她一起夜跑——
如此明晃晃,坦荡荡地邀她进入他的世界。
阿珠的防备心坚如城墙,不是凡人可撬动的。
但对方是劲敌!
她退,他攻。
她躲,他寻。
最后,
连老天也助他。
周末得闲和朋友登山,半山腰亭子里有个男人微笑说:“hi,好巧。”
巧什么巧?她压根儿不认识。
尬笑。
“不记得了啊,我是家明。大学城里我们见过一面。”
记忆复苏——哦,原来是他。
再复苏——他约过她爬山。
她回得异常真诚,一脸打工人的疲态和无奈:“不去了,上了一周班,只想在家歇着。”
啪啪打脸。
双方朋友皆在,只能皮笑肉不笑地应声:“是,好巧。”
再勉为其难地共爬、共下。
山脚下,分了道。
公交在等人,他拎了一袋卤味,送到车上——她跟前:“这家连锁店的鸭脖好吃,我买了不辣微辣,你们带回去吃。”
手上还有一袋饮料。
随后开车离开。
朋友私下赞他:“贴心、绅士、阳光、稳重、还帅气。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