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高高地爬上天空,黑色侵袭大地。
微凉的风从四面八方传了过来。
姜亿禾裹了裹外衣,奇怪地瞧着眼前面红耳赤的关远山,他还是出奇的高兴,甚至还搬出了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的酒,倒了两三杯,一口气喝完后还蛊惑着李溱同他一起喝。
李溱倒是没喝,摆摆手委婉地拒绝了。
姜亿禾又将眼神转向了坐在自己对面的李溱。
李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神情有些凝重,但又很快垂下眼眸,遮住了眼眸中的神色。
关远山除了一开始的寒暄,以及邀请李溱喝酒之外,就再也没有开过口,自己一个人独自开心。斟了好几杯酒后,红色逐渐爬上脸庞,意识开始不清醒了。
却还在一杯又一杯地继续喝酒。
姜亿禾看着父亲像是已经醉了,还在不停地贪杯,就出言打断了关远山再次拿起酒杯的手:“父亲,别再喝了,你已经醉了。”
关远山听到这个话,突然敛了神色,但又立马恢复了刚才开怀的笑,眯着眼睛,笑呵呵地对姜亿禾说:“好好好,听你的。”
然后又举起一杯酒水,一饮而尽。
随后就摆摆手,说是吃饱了,又有点困了,就进房间里了。
“你们慢慢吃。”
“我先去休息。”
然后又想起什么似的,转过头笑眯眯地盯着李溱,还伸出手指着他:“明天还来家里啊,我们俩得切磋切磋,比划比划。”
然后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餐桌上一片寂静,唯余饭菜上蒸腾出的白气,在熏热着每个人的面庞。
莺歌抓着筷子,眼神迅速在姜亿禾与李溱转换了一下,抿着嘴唇,小心翼翼地发出声响:“老爷,是不是发疯了呀。”
寂静瞬间就被姜亿禾的笑声打破了,姜亿禾伸出手摸了摸莺歌的脑袋,揉了揉她的头发,把整理好的发丝又弄乱了:“莺歌,别开玩笑了。”
虽然姜亿禾也觉得关远山今天的举动很是不正常,有一种说不出的疯癫。
姜亿禾扫视了一眼饭桌,选定了目标,伸出筷子将片好的鸭肉夹进莺歌的碗中:“吃饭还不能堵住你的嘴。”
莺歌调皮地吐了吐舌头,拿筷子夹起姜亿禾放在自己碗中的鸭肉,放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小姐,你自己说,老爷今天是不是很奇怪。”
姜亿禾迟疑了一会儿,顿了顿,没再说话。
李溱倒是有点反应,但又没说些什么,看着有些发呆的姜亿禾说:“饭菜都要冷了,抓紧些吃吧。”
莺歌默不作声地扒着饭,姜亿禾也伸出了筷子,然后又抬起头看着李溱说:“你也多吃点,瞧你瘦的。”
莺歌又出言附和:“对对对,瘦瘦瘦。”说完又很快低下头,继续吃饭了。
李溱听到姜亿禾的话,先是愣了一下,又微微摇头:“我哪里瘦?”
李溱好似很不相信般,又垂下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一副不同意的样子。
姜亿禾举起手指,在天空中摇了摇:“赶紧吃饭吧,别狡辩了。”
然后就埋下头,不再理会李溱。
李溱摇摇头,也不再多做争辩。
皎白的月光照进缓慢见空的餐盘中。
泛着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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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亿禾早早地起来,看了看院中的桶,翻开了盖子,里面的烟灰已经很好的固液分离了,浓黑色的稠密好似棉花般漂浮在水面上方。
有很多的气孔,像是棉花在透气。
姜亿禾拿来盛汤的勺子,小心翼翼地挖着浮在上层的烟灰,将新捞出的烟交倒入了之前新买的木桶中。
新捞出的烟灰聚集在挺大的木桶中,潮漉漉的摊在最底端,活像一团被水浸润的黑色棉花
还是和之前那一小份的徽墨制作同样的步骤,这些潮湿的烟灰都需要阴干,与上次不同的是,上次分量太少,只需要放置两个时辰左右后,去火气,烟灰中的所有水分就都剥离开了,这次需要四个时辰左右。
所以姜亿禾早早就起床了,赶紧把这个活给干了,不能耽误。
因为这次的分量太多,姜亿禾舀得手臂酸酸的,她转了转手臂,企图缓解一下。
算了算时间,李溱也该来了。
昨晚用完膳后,姜亿禾叮嘱着李溱将之前带去东川的马车里的材料,都运到了先前装好的铺子里,后面正好有个小工厂。
姜亿禾打算等会儿和李溱,将院子中这些木桶都搬到那边去,方便做工。
瞧了瞧日头,姜亿禾就在门口等待着李溱驾车而来了。
所幸的是,这次李溱倒是按时到了。
李溱穿的还是白色的衣裳,只不过与之前所穿着有明显的区别。今天的白色泛着隐隐的金光,水仙花的暗纹轻盈地绣在交襟上,在金光的映衬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