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一直坐着这儿吗?”山栀问他。
“当然。”江城说。
她要背书,出于隐私考虑,她暂时不需要听众,见江城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愿,她感到分外为难,强调道:“你真的要一直坐在这吗?”
山栀的含蓄少年人并非不懂,江城像是被逗开心了似的,展眉闭目,仰着头点了点,表示她说的对,他就是要一直坐在这里。
既然江城不愿意走,那她只好换个地方。
就当她要离开教室的时候,少年人一下子从座位上蹿起来,飞快溜到门前,抬手按住另外一侧的门框,霸道无理,不准她走。
山栀不是很能理解他的行为,举目瞧人,懵懂又带着点恼怒。
江城清清自己的嗓子,说:“同学,你这个演讲稿早晚也得当着你们全班人的面背诵,我现在在这里陪你背演讲稿,免费给你当听众,你不感谢我就算了,你这么还这么看着我?”
“你有点打扰到我。”山栀说。
江城歪头,“怎么会?那是因为你没有利用好我这个听众。”
山栀对他的说法感到诧异,江城收回自己搭在门框上的手,不给她紧逼的压迫感。
“这个演讲稿是你自己写的吧?”
山栀答是。
江城又说了:“演讲稿都是你自己的写的,怎么会背不出来?”
诚然他的本意没有别的意思,但他的措辞让山栀觉得有点扎耳,更多的是一种内心深处的挣扎。
并非是她背不下来这篇演讲稿,而是她不确定自己要不要当着全班人的面说出这一系列令人感到痛苦和自卑的事实,尤其是在班级里有那么多令人艳羡的“好学生”的情况下。
江城倚在门框边,伸出一只手,道:“演讲稿给我,我帮你看看问题出在哪里?”
山栀面对同班的学生都感到分外自卑,更别提这个这个光芒耀眼的坏学生,她迟疑地往后退了一步,表现得十分抗拒。
江城则是继续穷追不舍,“怕什么?”
人心隔着,他并不能知晓山栀心中说不出口的苦楚。
“我不背了。”山栀垂下眼眸,闷闷不乐。
“别啊。”江城很少和山栀这样内敛的女孩子打交道,半点经验也没有,他更是不明白为什么他只是说了几句话,眼前的这位新同学就低气压乌云笼罩。
“我哪说错话了?”
山栀摇摇头。
江城深吸一口气,夸张地身子往后仰,做出一个不太好的假设:“你不会哭了吧?”
他为自己想象出来的情况感到棘手,江城长这么大,还没惹哭过女孩子。
山栀继续摇头。
他们两个一个不再进一步,一个不再退一步,就这样僵持着。
江城说:“就看在我给你放过两次烟花的份上,你别生我气行不?”
少年提起烟花,山栀被击中,她试探地问他,带着某种隐晦的小心思,“哪里有两次?”
江城自以为抓到了她的小辫子,双手抱臂,眉眼灼人。
“十五的前一天,路边上。”瞅见女生略有闪躲的眼神,他继续说:“还需要我继续提醒你吗?”
说到这里,他又颇为自得,“我都说了,感觉在哪见过你,我的感觉不会错。”
“所以我说,想帮你背演讲稿也是真的。”江城再度伸手,“稿子给我看看,我帮你捋捋。”
就这样,那份被山栀都快揉皱的演讲稿交到了江城手上。
太多次,山栀都觉得江城的眼睛有魔力似,如果盯着看得久,会被他影响。
演讲稿给到人,山栀的视线一直避着江城打转,还是忐忑,还是害怕,还是慌张,在这些情绪之外,她又好奇,于是她用余光去打量他。
少年看得很入神,脸上没有什么异样,她得到了一点安心。
江城很懂不亏待自己,中途顺脚勾了一个凳子坐下,他看完,只对她说:“写得很好,条理清晰,感人肺腑。”
山栀认真地盯着江城的脸探究好一会,确认他说得不是假话之后,她的脸颊上才慢慢的浮现出一点点绯红。
“你写得这么用情,怎么会背不下来?”
“我能背个大概。”山栀道。
“那我是不是你的第一个听众?”江城兴致盎然地问她。
山栀说是,少年人脸上的笑意盖不住,是奇奇怪怪的满足感作祟。
“你再背一次,我在下面听着。”
山栀站上讲台,江城连忙换着座位,正中间才是他的王座,他一手支着脸,春风得意地示意她可以开始。
山栀在背诵之前,忽然想到家中老人常说的,站没站相,坐没坐相,大概说的就是江城。
尽管他的站姿和坐姿都很懒散,但有一点不可否认,就是他身上那股劲是永远不愿磨灭的。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