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山书院的湖心亭里,一个身材瘦长的少年正站在那里读书。
清风送荷香,书声朗朗入人心。
另一个看起来高高瘦瘦的少年走了过来,“寻弟,林师兄他们正找你呢。”
原来那读书的少年就是阎寻。
三年过去了,他也从一个黑、矮小子,变成了一个黑、高少年。他的父丧也过去了。除服那一天,他躲在家里,狠狠地哭了一场。而后更加专心念书。因为他知道,这样的自己,才能叫父亲高兴。
不过他也知道,他有今日,乡邻们,特别是小五哥与徐三叔他们帮自己最多。所以,趁着休假时间帮小五哥以及小荷他们收了两天的稻子,被晒得黑乎乎的。
“连师兄,我师兄他们找我做什么?”阎寻收起了书本,疑惑地问。昨日他回来就去见过老师跟师兄们了,有什么话昨日不都说完了吗?
宋连摇头,眼底里有一些羡慕一闪而过,“我不知。你过去看看就行了么!哦,对了,他们在殷山长那里。”
“多谢。”阎寻点点头,转身就走出亭子,才走下几个台阶,又回身,道:“我先走。你要是没事先回学舍吧。我柜子里第一层就是好吃的,你饿了就吃。”
看着明朗的少年走远,宋连才让自己的羡慕流露出来。果然同人不同命。他有亲人的,比阎寻一个孤儿活得还要差,还要累。
他没了爹娘,年迈的爷奶养他,可是更多的是要他小小年纪就要操心爷奶的健康跟吃食。若不是他拼命读书,每月拿了班上成绩第一名,得了五钱银子的奖励,他都没法维持爷奶跟他的生活,那样就无法继续念书。
而阎寻呢?即便没了爹娘,也没其他亲人,但却有视他如亲弟弟一般的邻居大哥,还有少侠傅雁声。
寻常人家,若是得了傅雁声那样的公子哥的帮忙,都是走了大运。而阎寻呢?却还得到刺史大人的赏识,最后被山长收为关门弟子。
他这才知道,人与人之间的命,看似相似,却是有天壤之别,如阎寻与他。
阎寻还不知道宋连对命运不公的哀叹,只是快步走去殷山长的院子里。
才刚刚到了门口,就听得山长高声道:“寻儿来了?快进来。”
“老师安。听闻林师兄找我,可是有何事?”阎寻闪着亮晶晶的双眼看着殷山长。
殷山长笑呵呵地道:“不是他找你。是我找你。”
“啊?老师有何吩咐?”
“也没什么,就是觉得你读书差不多三年了,明年二月就去考个秀才回来吧?”
阎寻听了,倏的抬头,“老师,我这统共才学了两年多,能考得上吗?”别说得好像是默写那般容易。
“我的学生,竟然是个不自信的胆小鬼?”殷山长笑了,刺激阎寻说:“还没考呢,就认为自己不行。这以后,是不是遇到点事,都不去尝试就认输?如果那样的话,你趁早回去耕田吧。更何况,现在才六月,还有半年多的时间让你去准备,你都不敢?”
阎寻被说得脸红,却也知道老师为他好,果断承认错误道:“老师说的是。老师别生气,我一定考个秀才回来。”他可不敢说考个案首,要是到时不成呢?那可不是又成了自视过高?
殷山长这才满意了,随后将一张纸递了过来,“以这句话,写个制义文章。”
制义,也就是八股文,又成八比文,由破题、承题、起讲、入题、起股、中股、后股、束股八部分组成。其中题目皆出自四书五经中的原文。
阎寻接过一看,上面只写着一句话:物有本末。
文章破题,先前老师与课堂上的先生都有提过,就是单句的制义题目,不能犯上,也不可犯下。
就好比这个“物有本末”,它原本是有下一句“事有终始”的。但在破题时,就不能想着用这下半句来帮自己破题。因为两个小句连起来,意思就多了去了,并不符合题目的本意。
阎寻盯着这看似简单的四个字,脑子快速地运转起来,过了一刻钟,他道:“老师,我想好了。”
“好,写下来吧。”殷山长微笑着道。
“本,如根在地下,肉眼不可觑。末,如枝叶在外,肉眼实可见。万事万物,可见者为末也,隐匿者为本也。根深则叶茂,可成参天树……若论天下者,黎民微末,实为弱小可忽视者,是为本;朝廷庞大不可忽视者,是为末。民富且安,是为根深且固,然后朝廷繁盛太平……”
阎寻写得并不快,也不慢,等最后停下时,手还是有点酸。
殷山长面露欣慰地看着他,道:“破题无错,虽民与朝廷这个比喻有些大胆。若是遇到明君,必定是能入了他眼。”话太直又锋利。若不是明君,名落孙山就已算是大幸。更为不幸的是,小命不保甚至是祸及家族。
阎寻低头。他明白殷山长的话,可是他不知、也不会改他的想法。
殷山长微微叹息一声,又说:“用词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