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正楼被阎寻摁着脑袋吃土,哭得呱呱呱,如同小孩儿。
一群人,包括宋连,都被阎寻这番动作给吓懵了,更别说黎正楼的手下狗腿子。随后被黎正楼的哭声拉回了神思。
瞬间,他们一窝蜂地涌向水渠边上。宋连怕阎寻伤到了人,急红了脸去拉阎寻。可他到底比不得阎寻学过武功,根本就拉不动他,好几次,还差点把自己扯到水渠里去。
而那些狗腿子们想要拉阎寻,却被他一脚又一脚地踢开了去。他们不禁想,这是什么怪力书生?莫非是妖怪不成?而且看着那冷漠的脸孔,一时间,大家伙都有点胆怯,不敢贸贸然上前去。
宋连心焦。他不懂,一向温和有礼的阎寻为何忽然变得这般,这般的豪横?像极了傅堡主说的江湖侠士的那般行事,快意恩仇。
其实,并非阎寻忽然变了,而是他用温和,把心里的小兽给藏住了。只要给他逮住机会,他就会借机发作。
他的小时候,父亲突然亡故,最该陪在他身边的亲娘带着钱粮离开,那个时候,若不是有小五哥与三娘的出现,后来的他,说不定就成了个黑心肝的。
可谁知,他不仅遇到了三娘母子以及小荷,还遇到了傅雁声、刺史大人等人,最后也就是最为重要的殷山长。
他从来都知道,他的心里还住着一个魔。若是美好与正义压不住它,他便成了魔。
此时,他便觉得这个黎家大公子不该死,但是极其的欠收拾,于是就有了这按牛头喝水一般的场景。可是他认为极其平淡的动作,可把除了他之外的所有人都吓坏了。
等到心中那股气消失了之后,阎寻忽然就松开了手。毫无防备的黎正楼就这样直愣愣的又扑倒了浑浊的泥水里。
这一次,在阎寻凌厉的眼神里,他却只敢抽噎着哭,不敢放声嚎哭了。
阎寻满意地点头,往前走一步,与宋连道:“时间还正早,我们上观景台吧!”
宋连迷迷糊糊地点头。不得不承认阎寻心够大,刚刚惩罚了人,现在竟然就能若无其事地继续观景。
黎正楼他们不敢再寻衅滋事,夹着尾巴,灰溜溜地走了。
阎寻与宋连,是在太阳落山之后,才回了城里。
此时,城里已是万家灯火。
站在街道上,似乎还能听见各家小孩儿哭闹嬉笑的声音。
阎寻忽的感叹一声,“百姓心小,亲人在旁,安康饱暖,就是所求。”
他的愿望是什么呢?让这样的生活尽可能地延长着。
宋连点点头,笑了,“你说,他们俗,还是我们这样追求功名利禄的人俗?”
阎寻回头,看着一脸轻松的宋连,道:“都俗,或者都不俗。”
皆为人之常情。
两人又说有笑地回了书院,却在门口遇到了殷山长的长随。
“寻公子,宋公子,山长有事要问你们。”
阎寻与宋连对视了一眼,心里都有了猜想,估计就是为了傍晚揍人一事了。
果然才到了殷山长的小院子,就看到坐在正屋大门前的殷山长,那板正严肃的脸色,在灯笼的照映下,更是唬人。
阎寻最是乖觉,紧走了几步,撩起袍子,跪在殷山长面前,“弟子阎寻来与老师请罪。不过,这事只是弟子的一意孤行,与连师兄毫无干系。”
殷山长锐利的目光看向宋连,不料宋连也干脆地跪在阎寻身边,低头道:“山长,宋连没能护着寻师弟,叫他被人辱骂了去,请山长责罚。”
“连师兄你……”阎寻没想到,他费尽心思帮宋连解释,就是不想让殷山长厌恶了宋连。但宋连的举动与说辞,却是让宋连自动地揽罪入怀啊。阎寻没法不感动。
他都如此,面对一心要帮自己的阎寻,宋连又如何能心安理得地置之度外?
殷山长此时看向宋连的目光里,多了几分宽和。本来这件事就是阎寻的不对,他不会老糊涂到一味地护短,迁怒宋连。若是宋连不言不语,他只说宋连是实事求是,不会对他有更多的改观。但如今这般,既展现了宋连实诚的一面,也表现出他友爱师兄弟,努力为阎寻脱罪的真诚一面。
总算是阎寻没看错这个同窗。聪明伶俐又不失变通。
想到这里,殷山长对阎寻的一根筋有些恨铁不成钢,“你说你,你这般的着急动手做什么?君子动嘴不动手,你不知道吗?这么多念的书,都念到哪儿去了?”
阎寻低着头,说:“老师,他们嘴上不干净,叫我陪他玩耍几天,就一笔勾销了他与我的仇怨。老师你也教过我,读书人的脊梁不能弯,更不能掉。如今我那般做,便是错了么?”
不思悔过,竟然还反驳他?殷山长一时间被气得说不出话来了,而后瞬间站起来,吼长随:“给我拿戒尺来!”
长随有些心疼地看了看倔强地挺直腰背的阎寻,嘴巴张了张,最后只能是去了殷山长的书房,拿出了那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