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再优秀的人或者事物,他都要挑出一些刺来。
此时他看了卷子,拧着浓眉,一言不发,没一会又转到下一个大臣手里。
阎寻迟迟没有听到秦裕跟许相他们的评定,心里也开始打起了鼓来。难不成,他真的失手了?回想着自己所写的文章,阎寻却没有发现不妥之处。
罢了,若自己的想法果真得不到他们的认同,那只能说是天意。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他说,硕鼠为患,是皇帝与大臣的失职、失责,“君与大臣……宛若‘郑伯克段于鄢’,是明知其所为为患,而无所止也。小人不耻不仁……不威不惩;小惩而大诫,此小人之福也【出自《易·系辞下》】,然亦为百姓福也。不惩不诫,小人为官贪而害民财甚广且深,则是硕鼠患也……”
皇帝与各级大臣上级是起到监察与劝导作用的。若是他们知道那些臣子正在做错事就惩罚他们,那就是那个臣子的福气,因为能悬崖勒马;也是百姓的福气,不受到欺上瞒下的臣子的欺压。若是他们做错事而不去惩罚他们,那么将会纵容他们继续犯错,个个效仿,不就成了鼠患了么?
并无问题啊。阎寻寻思着,或者是措辞不当?
就在他心绪杂乱之际,秦裕淡然却隐含着欢喜的声音随即响起,“会元阎寻,文思、抱负与爱民之心甚好,可为状元。诸位可有意见?”
“皇上英明。”许阁老率先应和。其他人见此,更是纷纷附和,生怕自己说晚了,就被皇帝与阎寻记恨上了。
于是阎寻真正地当上了状元——“赐封延州府宿城路南县阎寻,为承启元年状元。”
随后就是榜眼与探花等名次。
都是他不认得的人。
在听到内侍高呼他的名字时,只觉得脚步终于是落在了实地。
多年苦读,终究是没有辜负了老师与亲友的期望。而他的宏愿,将不会是虚无飘渺的。
此时传胪已经高声唱名,声音长而浑厚,似乎整个皇宫,不,整个京城都听到这声音了——
“新科状元,阎寻。榜眼蔚宁,探花林嘉树……”
正所谓“十年寒窗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
之后,阎寻他们便出了皇宫,换上礼服,头戴簪花,身披红花,一路游街去了会馆。
阎寻他们这次的一甲三人,皆为二十岁左右的俊俏少年郎,所以一路上,引得路两旁的围观人群的阵阵惊呼。更让阎寻受不了的是,那些个女子可太厉害了,都死命地往他身上扔手绢跟花,烦人得很。
这一刻,他无比地想念徐芝,想与她分享这个快乐的时候。只可惜了,她没法来。
若是山长得知,定会骂他心里只装着小媳妇,而忘记了自己这个老家伙。
也不知怎的,此时,阎寻忽感胸口一阵钝痛,像是被什么挖了一刀那般的痛。他忍者胸口痛,努力地忽视心中的不好的感觉。今日是他春风得意的一天,如此的幸运,哪里会有什么糟心事呢?定是这些天没休息好,晚上回去可得好好休息。
这么想着,胸口的痛似乎消失了很多,阎寻面色也不再那么的苍白,便打起精神来,努力地端着脸。即便是不会笑,也不能露出脆弱的表情。
而他不知道的是,路南县已经乱成了一锅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