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的香料,才能确保吃起来没有奇怪的滋味。
炸至兔肉干燥紧实,油亮肉滑,加大量干辣椒、大量青花椒,适量陈皮、各类香料和盐糖一同翻炒至入味,便成了。
用筲箕盛出晾凉,尝一小块,兔肉鲜、嫩、紧致弹牙却不干柴,似鸡腿,又更带些山中野味独有的劲香。
而足量辣椒花椒带来的辛辣藤麻之味,由内至外、从骨到肉,仿佛已经与兔丁烹得浑然一体,让人越嚼越上头。
江满梨一边等待青团蒸熟,一边贪嘴,不小心就吃下好些,嗦了嗦手指,意犹未尽地赶快尽数装入小篾筐中盖好。不然再吃下去,恐怕到了五岳池,兔丁也没得售了。
蒸好青团,又以剩下的陈皮加些药饮子店买来的干乌梅桑葚,煮了一小锅陈皮乌梅汤饮。
最后租辆驴车,便往五岳池去。
五岳池在京城城南外,因着靠近天青观、普济寺和繁显寺三座庙宇,又有两座皇陵,官道修得平整,一路园林馆舍,斜柳遮映,梨花飘摇,风景别致。
在清明这日还能沿途遇上官家的銮驾,禁军骑马奏乐,精神抖擞,举帜游行,就更是一番趣味。
江满梨来得不早,沿路已经铺开许多小摊儿在叫卖,费了点周折才选到一棵葱郁如盖的老柳树歇下,正好就着树下两块大石铺了摊,搬下几个竹凳,当个案桌来用。
但也幸好来得晚,出城郊游的哥儿娘子们已经开始寻吃食,见了她这新来的摊子上吃食和汤饮都是现成的,又看那菜牌名字新鲜,不一会便围过来许多人。
青团自不用说,清明节,总要吃上一个才算圆满,来买的食客大多不能拒绝。
冷吃兔却是出乎意料地热销。
江满梨照例准备了油纸袋和现吃的小碟,二十五文一份,拿走吃的给根竹篾子戳来吃,不沾手,坐着吃的,就给筷箸慢慢吃。买两份以上,还送每人一小碗陈皮乌梅饮。
“小娘子这兔肉丁可是炙的?”
一个浅紫色金绣长裙披帛的贵人小娘子与同游伙伴坐在竹凳上,围着两盘冷吃兔,辣得面上泛起红晕,身后的小女婢正给两人打扇。
“不是炙的,是以油炸过再翻炒。”江满梨笑吟吟应道。
“你看我方才说的吧,”贵人小娘子有些得意,与梳双蟠髻、着浅绿禙子的同伴少女道,“若是炙的,汁水会更充盈些,但也会留有腥气,惟有用油炸了,才能这般干而不柴,紧致又入味。”
江满梨挑挑眉毛,有点意外,这位贵女竟然还懂得庖厨之道,在这个朝代不常见呐。
浅绿禙子的少女哼了一声,道:“我又不似你能去后厨,懂得多,我阿娘从不许我沾染这些粗事,只教我待在屋里,学些女红书画就好。”
这话说得亦恭亦贬,浅紫长裙的小娘子有些窘迫,低头喝了几口陈皮乌梅饮,才道:“我阿娘也不允许,是我自己偏爱。”
两人正说着,听得有马蹄声逼近,一男声咦了一下,道:“表兄,那不是方二娘子么?”
江满梨跟着回头,就见两个年轻的俊俏郎君,说话的着件暮紫色圆领儒袍,长相清秀,却笑得颇不怀好意,而另一个,江满梨认识。
是那位有酒窝的“青青柳”。
江满梨借招呼客人之便微笑着打量几眼。
“青青柳”今日着件皦玉色斜襟窄袖袍,显出细腰宽肩。玉簪束发,一手牵马,一手掣一把弓箭,背上还背个箭筒,想是刚从射柳的郊游活动抽身出来。
看起来倒是与往日那副“正装”员外郎模样截然不同,多了些……少年野趣。
“见过林少卿。”
浅绿禙子的少女见了两人似是有些惊慌,面色绯红,誊地站起来行礼,若不是女婢扶了一下,恐还要被那竹凳子绊倒。
林柳却只淡淡颔首:“方二娘子多礼了。”
拴马落座,又点了几碟兔丁,送了两杯陈皮乌梅饮子,四人相对无言。
许三郎戳戳林柳,耳语道:“早知道能遇上,干脆就把那青团带来好了,何必白挨姨娘一顿数落。”
林柳不理他,自顾自吃兔丁。
冷吃兔的妙趣,就在这肉放凉之后口感反而更佳,酥香彻骨,却丝毫不腻,麻辣饶舌,方让人流连不止。再配上一口解辣的陈皮乌梅饮,微微的酸气中和了乌梅的甘,入喉清淡,却余韵留长。
如坐针毡地吃了一会,林柳忽而抬起眼眸来,惊得方二娘手足无措,却发现林柳并未看她,而是看向了正在旁边给食客倒饮子的商贩小娘子。
温声道:“小娘子可知自清明后,象福小市便要解除宵禁,开设夜市,市内所有摊铺只要办了文书,便均可摆摊至子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