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上倾斜的盗洞像是巨兽的食道,爬行其间,只能凭借微弱的空气流动辨别方向,摸黑久了,会产生一种错觉,肠子般的盗洞好像活了起来,正在蠕动收缩,只待将愚蠢的猎物拆吞入腹。
陈弃察觉到前面的徐灵宾停下了。她正剧烈地喘着粗气,喘息声在狭窄的盗洞间不断地反射,听起来异常清晰。
“怎么了。”陈弃抬头。
“我……感觉……喘不上气了。”她的声音听起来隐忍着痛苦。
这种情况陈弃知道,如此密闭逼仄的空间,会唤起人内心最深处对于被活埋的恐慌。挖盗洞的首先要过的也是这种逼近缓慢死亡的精神折磨。那种洞壁都在向你挤压,你却推不动层层压迫的泥土,只得被巨大的力量牢牢压制住,不管怎么惊恐尖叫,呼吸却越来越艰难……你虽然活着,但似乎早已裹上了厚厚的黑色裹尸布……
陈弃安慰,“只是错觉,能呼吸的,不信你看……”
他往下摸出裤兜里的打火机,举着按了几下滑轮,想用火焰燃起证明这里有氧气。然而出火口迸发了几下明亮的火花,却不见火苗亮起。
事与愿违,陈弃讪讪地收好打火机,“没油了。”
“让我缓缓。”徐灵宾把气喘匀了。“缓缓就好。”
徐灵宾晃了晃脑袋,继续用胳膊肘匍匐前进,伴着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声,她找着话题转移注意力,“出去之后你准备干什么。”
陈弃僵硬了一瞬间,有些黯然,“不会这么顺利的。”
其实他们都心知肚明,只是一直没有点破。盗墓贼让他们来主墓室,然后他们就从主墓室逃生了……这怎么想都有问题。
“我说假如……”徐灵宾几不可查地叹息了一声,“假如知道吗,假如就是如果。”呃……这好像是一句废话。
陈弃沉默了一下,“不干什么。”
“怎么会不干什么呢?”徐灵宾循循善诱。
陈弃忽然说,“我想去你们考古队。”
“我们考古队?”徐灵宾皱了下眉,“我们考古队不招人了。我说的不是这个,我说的是你未来,未来想干什么。”
她的话已经问得再明显不过,无非是想他继续回去上学。但这个话题对他可能太沉重了,陈弃还是避而不谈,半天都没有回话。
徐灵宾见他不接茬有些无可奈何,“你怎么不说话了……”
“你土都踢到我脸上,张不了嘴。”陈弃回。
这段盗洞一直向上,两人又前后脚挨着,徐灵宾动一下,黄土就往下掉,还真是掉在陈弃脸上。
“抱歉抱歉。”徐灵宾不好意思地笑笑。
爬着爬着,前方隐隐约约出现点光亮,已经要到洞口了!
徐灵宾大喜,爬得更快了,一边还放着狠话,“等我出去……”言下之意再明显不过了。
距离外面还有一米的时候,一个黑洞洞的枪口悄然出现,对准了他们。
“白旗白旗!”刚刚还放狠话的徐灵宾高举双手,用着国际通用语投降。
*
“嘿,还真出来了诶。”一个粗犷的声音在说话,“听到动静我都还不信,喂,你赢了。”
隐约能看到洞外的情形,原来现在是晚上,天还是黑的,但这夜色对于不见天日的地下来说,还是可以称得上明亮。洞口站着拿着□□的汉子,脸上罩着面罩,看不清真实的面貌……至于周围,只能模糊感觉出大概在山上。
后面的陈弃已经跟了上来,两人并排挤在洞口。盗洞到了这里已经变得宽阔,足够容纳两个人。
“还真是。”又有一个戴着面罩的男子走了过来,拿着手电筒往里一照,雪亮的光束刺得两张泥脸眼睛都睁不开眼。郭爷有些感慨,“居然两个都活着,想不到想不到。徐灵宾是吧……”他蹲下身子。
“是我没错……”徐灵宾也不惧,朝着对面刺眼的光束说道,“你们认识我?”
郭爷从裤兜里掏出什么,抖开后念道,“徐家千金选择考古,或将无缘集团掌门人……当然认识,出生日期都有,写得挺清楚的。”
徐灵宾一倒,这标题……不会是之前师兄提到过的小报吧,居然是这报纸害她被盯上。
她擦了擦冷汗,“不是你们让我来的主墓室,现在又拿枪指着我。绕这一大圈,我都糊涂了。”
“倒也没什么。就是一个富豪儿子死了,非要找个女的到地下陪着。寻常人家的还看不上,非要显贵出身的,讲究一个门当户对。你说这多难找,几年了愣是没寻到合适的。你一来,可不是赶巧了吗。”郭爷倒也不藏着掖着。
“为了死人杀掉活人?”徐灵宾难以置信。
“有人出钱,就有人办事,天经地义。”郭爷一脸理所当然。
“是,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她说到一半,发现气氛掉下来了,忽然想起和盗墓贼这么文绉绉干嘛,“我是说,他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