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抱着头跌坐在地上,脸色比方才的周雪意还要难看:
“啊!!!”
周雪意慌忙冲上前去扶住她:
“姐姐,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乱说话,你感觉怎么样?啊?”
他深恐因为自己一时口不择言,又让周慈想起那段最好谁都不要记得的事,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风平浪静了那么多年,再回忆徒增痛苦,对他们都没有好处。
秦霁也神情骤变,甩开轩辕真的手一个箭步冲上前去:
“师姐,我送你回去休息,等安置好你以后我就去请天权长老过来!”
周雪意狠狠剜了他一眼,却仍将周慈交到了他手里:
“我姐姐要是出了任何差池,你碰她的手我就剁了去喂狗!”
他再对轩辕真道:
“把这里收拾干净,今晚看到的听到的不许和旁人说,多的我不会解释,但这不只是为了我。”
秦霁冷着一张俊脸,抱住周慈直奔凛月殿,他召来周青遥新送他的一把剑,在皎皎月色下疾行如风。
方才的虚弱,当然都是装的,他本要引出有人给自己下毒的事,而查出是周雪意并不难,而查出来之后,他有的是办法让这些事散播到苍山之外去。
周雪意曾经对他做的那些事,都是上不得台面的小打小闹,但如果害得他被悔婚,性质就不可同日而语了,所以他明明知道关漪给他的那杯茶有问题,也毫不犹豫地喝了下去,失去一个本来就不想要的婚约,丢一个后来轻轻松松能一雪前耻的脸,换来周雪意名声被毁,多划算的一桩买卖。
不过眼下最要紧的还是照顾周慈,在他印象里,周雪意和大师姐此前没有任何交好的证据,即便有一层亲戚关系在,但周慈对周雪意也是不咸不淡、不远不近,就好像她对许多旁人一样,虽然关心爱护,但更像是尽到该尽的责任。
今日的事却表明,他们之间绝对有外人不能知晓的秘密。也不知周慈对周雪意到底感情如何,周慈如果阻挡他,他又要怎么做呢?
怀中的人动了动,他低头一看,正好对上周慈刚刚睁开的双眼:
“秦…师弟?!!怎么是你?!你要把我带去哪儿?!”
周慈半梦半醒之间,惊觉自己竟在半空中,生生吓出了一身冷汗。
她打小飞机都没坐过几回,不够富裕是一个原因,但更重要的原因是她有些恐高。虽然修真界有些场合不得不御剑,可平时练习她可能尚能克制自己的恐惧之心,猛地清醒发现竟然在秦霁这个不走剧情她避之不及的人身边,便难以抑制地颤抖起来。
秦霁蹙起眉头,有些担忧,不知周慈到底病得多重:
“有这么冷吗?”
周慈的牙齿打着冷战:
“不不不,一点都不冷—师弟,你要带我去哪儿?”
秦霁又低头看了看她。
他向来不是个愿意自欺欺人的人,从周慈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他清晰地感知出了一种他感知过很多遍的情绪,那就是害怕。
曾经秦家的人发现愈来愈控制不了他的时候,他在火场里用剑对准秦睦的时候,他见到的他们的眼神,和周慈一模一样。
比起怕周遭的环境,更怕他这个人。
可是他已经选择了信任她,铲除这份他暂时还不知道是感激还是什么的感情比砂仁难得多,也要痛苦得多。
于是他想,周慈为他做的那些都是真的,有再多的考量和心计,也不值得搭上自己的命去帮他。
而且周慈也不可能知道他曾经是个什么样的人。
有机会的话,他还是会当个谦谦君子,过往的一切都已经随着那场大火湮灭了,没有人会知道。
“是我多心了。”
秦霁默默想。
他将周慈搂得紧了一些,温声细语得像在哄会为吃不到糖葫芦大哭那种年纪的孩子:
“师姐,我送你回凛月殿,别怕,什么都别怕,你马上会好起来的,我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