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雨城到底还只是个边陲小城,没什么名川大山,唯一可以说道的便是紧邻十万大山,可修者们惧于传说连外围的密林都极少深入,更别提去十万大山历练了。所以即便是五州禁令解除了也对晴雨城没甚大影响。
谭刚的四人小队按例年后就要各自回到各自的宗门去了,然后这里会由新的修者来镇守,是以在这最后两天的日子里,四人放弃了巡查后休息的习惯,争取尽量多的在一起的时间,不过有个习惯倒是没丢掉,他们依然会在巡查后慢慢逛荡到福林楼,小憩片刻。
“二蛋呐,来盘牛肉,配几个小菜,再满壶酒,记住,要你们地窖里藏的那种!”周虎是越发地不拿自己当外人了,甚至连福林楼地窖里会有好酒这种事都不知怎的被他知道。
林二蛋一见是这四人,连忙迎上前来苦笑着小声说道:“我说虎爷,您知道地窖有好酒就算了,可您别喊出来啊,万一传了出去,食客们都会要求上好酒的,咱们酒楼地窖里就那么几坛子了,老板娘要知道我给卖出去了非得抽我耳刮子不可!”
谭刚随着来的次数多了,与这林二蛋也不算陌生,闻言笑到:“你们酒楼倒也奇怪,别人都巴不得把酒卖了换银子藏着,你们却还舍不得了?没事,你且放心卖来,若是花前辈问起,咱们四人替你挨骂就是。”
自从在贾含的小学堂内见识过了这酒楼老板娘花韵的身手,知晓花韵乃是地级高手,甚至与州主大人都关系匪浅,四人便有意无意间都会尽量拉近与这家酒楼里的人的关系。没办法,直接去花韵面前转悠,他们自认还没那个胆量,而后厨一般人又进不去,那么唯一好拉近关系的,便只有这个看似浑浑噩噩其实精明无比的店小二了。
“您瞧您这不是说笑了,您四位是咱们晴雨城的活菩萨,而且听说年后就要回宗门了?老板娘早有吩咐,这两日的酒菜就不收四位的钱了,算是咱们福林楼代晴雨城的老百姓聊表谢意,还有,几位这个月赊的账也已经被老板娘免了去。”
林二蛋乐呵呵地说完一番话,见四人一阵惊愕,便微着摇头,嘴角噙着笑向后厨走去。
谭刚四人颇有些羞愧又有些感动。羞愧的是四人有意无意地在这福林楼吃喝赊账,其实大抵的目的是为了能在花韵跟前混个眼缘,如果能得一两声问话,那么回宗门后将是好一阵吹嘘,自己可是与地级高手都能说得上话的人了!感动的是花韵前辈估计对自己四人的目的早就一清二楚,可既没有嫌弃他们,也没有故意显露高人姿态,让自己等人手足无措。她只是默默将几人的赊账抹去,请几人吃上两顿酒菜,这何尝不是一种提携,何尝不是一种激励?
“咱们与花前辈相识之事就不要告诉宗门中人了吧?免得有人嘲笑不说,还会借着花前辈的威名做那不妥之事。”兰英自上次被花韵拿威压镇住,见识了地级高手之威,心境起伏之下竟也入了品级,成了四人中仅次于谭刚的黄级高手,总是念叨着自己是托了花韵的福,再加上她又是个女儿家,心思自然比其他三个大老粗要细腻一些,说出了一直以来心中的想法。
谭刚闻言看了眼兰英的脸,黑脸默默一红,应道:“兰妹子说的是,虽说咱们几人的宗门都没有地级高手坐镇,但自己的本事才叫本事,能与花前辈结识已是万幸,万不可再有所叨扰。”
周虎对此没意见,连一向不着调的邢不军都郑重地点了点头。
几人说话时都刻意压着嗓音,是以周遭的人也没怎么注意到四人谈话的内容,不然肯定要大吃一惊,这福林楼里看起来“娇滴滴”的老板娘怎么就是个前辈高手了?
当然也是这个时辰不上不下,酒楼里食客并不太多,更得益于人们某些奇怪的习性,与在闹市看杂耍喜欢扎堆儿不同,但凡酒楼有些许空间定然不会挤在一起,而是各自寻了相对安静之地各自吃食,似乎身边人少一些才会自在多一点。
可这种安静并不能维持太久,就像池塘里再平静的水总会被风给吹皱,荡起层层涟漪,该出声的总会弄出响动,这不,就在谭刚四人吃饭谈天之时,一声暴喝拔地而起。
“你说什么?你们难道是黑店!?”雄刚瞪圆了眼睛,仿佛听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话来,让一直以稳重自居的他忍不住吼了一嗓子。
大凡体型越大,能发出的声响就越大,比如屋檐上的风铃与古寺的铜钟相比,风铃之声或可翻墙过宅,走街窜巷,但与铜钟的声闻数里,越岭穿山比起来就显得有些小巫见大巫了。并非物者独类此,生灵也多是这样的特点,比如现下这雄刚的一嗓子直吼得酒楼的窗户吱啪作响,胆小之人被吓得手上一松,筷子噼里啪啦地掉在了地上。
林二蛋被面前这个高出他整整一个头来的黑脸胖子吼得头昏耳鸣,一双小眼睛不住地眨个不停,但仍是强自挺着胸膛说道:“怎,怎么,吃,吃饭给钱天经地义,难不成你们仗着人高马大膀阔腰圆要吃那白食?”林二蛋越说越顺溜,自己有理自然也不再那么怕雄刚了。
雄刚作为门派大师兄,平日里虽然很少说话,但极为注重个人威严,否则如何能让众多师兄弟信服?如今被林二蛋当面称作要吃白食,面上又岂能挂得住?一时间也是急怒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