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启的这三次叩首代表着什么,可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判断。
但不论是谁,应当都能从这一跪当中感受到前者心中的悲哀。
这并非是对景国青的悲哀、也不是对大乾的悲哀。
这是对自己的悲哀。
或许苏启日后会成为一个比景国青更加圣明的君主,或许大乾百姓以后会过上比现在更好的生活。
可那一切都不再属于曾经的大乾,不再属于曾经的苏启。
苏启明白这些,但又无法改变什么。
所以他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最后一次以一个大乾人的身份对这个即将逝去的王朝表达出心中的缅怀。
再然后,一支支义军策马奔出皇宫,向着城内一座座官邸奔去。
......
......
今夜的大乾注定无眠。
虽然随着皇宫被破,这场亡国之战的结局已经尘埃落定。
但后续权力的收拢仍是一个巨大的工程。
前朝遗臣或留或杀、安抚百姓、收编军队......所有的这些最起码也要花费数日、甚至是数月的时间才能处理妥当。
好在魏长天早就为苏启安排了帮手,李子木会帮后者尽快完成这一切,然后在这片土地上建立一个以“汉”命名的新朝。
大汉。
不好说魏长天给新朝起的这个国号有没有夹杂“私情”,不过最起码对这个世界而言并不重要。
而就在一支支义军冲入城中各座府邸,将其中的主人统统带入皇宫“受审”之时,另一支人马则直奔魏长天所住的小院,领头之人正是许全和杨柳诗。
“公子!四位前辈!”
绵延火光从院门一直绵延到巷口,面无表情的黑甲兵卒举着火把侍立于小巷两侧,肃杀的气势彰显出了这支军队的军纪何等严明。
小院之内,一身将军甲的许全冲魏长天和段方平四人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而杨柳诗则就自然许多,只是轻轻对着魏长天点了点头。
“嗯,辛苦了。”
另一边,魏长天同样冲杨柳诗点点头,视线又落在许全身上。
他看了一眼后者甲鳞上的血迹,然后问道:
“外面怎么样了?”
“回公子,苏大人已率义军杀入皇宫,守军未降者大都已战死其中!”
许全立刻高声回答:“尚有为数不多的贼人仍在城中各处作乱,但已成不了什么气候,最迟明早之前便可完成清荡!”
“好。”
点了点头,魏长天对这个结果毫不意外,甚至整个过程比他预想中的还要顺利一些。
他想了一下,再问:“景国青的尸体呢?”
“仍在皇宫之中,苏大人已派人严加看守。”
许全沉声说道:“还有景家人的尸首,如今也都在义军手中。”
“那景家尚且活着的人呢?”
魏长天眯了眯眼:“可曾查过了?”
“李姑娘已经查过了。”
许全如实回答:“按景家族谱比对尸体,如今只有三人仍活着,皆为族中小辈,且都不在京城之中。”
“嗯,不管他们在哪,五天之内,将这三人都找出来杀了。”
魏长天吩咐一句,顿了顿,接着又补充道:“然后将景家人的尸首全部葬入皇陵就是了。”
“是!”
“......”
斩草除根,却又没有“挫骨扬灰”,把事做得太绝。
这倒不是因为魏长天善良,而是自古以来除非有什么深仇大恨,否则很少有人会干出“刨人家祖坟”这种事的。
因为谁都清楚没有哪个王朝能屹立千古。
今天你当了皇帝,刨了前朝帝陵。
那几百年后等到下一次改朝换代之时,新朝的统治者也能刨你的祖坟。
所以还是替苏启积点德吧......
“进屋说话。”
简单问过外面的情况,魏长天便转身走回屋中,许全等人也立刻跟了进去。
毕竟虽然大乾已经完蛋了,但众人接下来还有很多事要处理,自然要好好商议一下。
而就在他们进到屋里继续议事的同时,距此不远的另一座小院里,翠儿则是正背靠着院门不停大口喘着粗气。
皎白的月光落在她的脸上,表情既茫然又恐惧。
就在刚刚,翠儿实在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透过门缝偷偷向外看了几眼。
也就是这几眼,使得她有了如今这般反应。
一排排黑甲军汉,一举举噼啪作响的火把,还有一辆挂着黑色小旗的马车,旗面上绣着一只可怖的天狗。
翠儿只是多少听说过一些有关魏长天和天狗军的传闻,但了解的并不多,因此当下倒是认不出这便是那令人闻风丧胆的“妖军”。
可她却能看得出这是“叛军”的军队。
最关键的是,她看到了那辆马车便就停在魏长天的小院门外。
叛军攻入城中后不久便有人找到了这里,且阵仗还如此之大......翠儿此时哪里还不知道魏长天是叛军当中的某个大人物。
当然了,若单是这样也没什么。
只是......
一回想起那个气质翩翩的魏公子,再想到就在今天下午这位大人物还给自己带回了三盒绿豆糕,翠儿的脑子便一片混乱。
魏长天身份的“错位”令她有些茫然不知所措,更不知今后自己该以一种什么态度来面对魏长天。
而此刻有此心情的并不止她一个。
“......”
明月皎皎,院中某扇漆黑的木窗后,贺景便站在窗边,借着月光看着不远处的翠儿,心情同样无比复杂。
甚至要更复杂一些。
毕竟相比于单纯的翠儿,他已经猜到了魏长天的身份。
那么,那个无法回避的问题便也再次出现在了贺景的脑海。
魏长天,为什么要帮自己?
其实这个问题,贺景的心中已经有了答桉。
又或者说站在他的角度,他只能得出这个答桉。
不管是昨天魏长天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