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儿在院中的那番对话,还是那三盒绿豆糕,翠儿都没有隐瞒的全部跟他说了。
因此在贺景看来,魏长天之所以这么做,无疑便是看中了翠儿。
即便他不能理解大名鼎鼎的魏阎罗为何会看上翠儿这样一个普通的丫鬟,也不能理解魏长天为什么会通过这种方式来“俘获芳心”,而不是直接如传闻那般“强取豪夺”。
但贺景此刻只能得出如此结论。
所以,自己又该怎么办呢......
毫无疑问,对于翠儿,贺景无疑是有着不一样的感情的。
在他心中,翠儿早已不单单只是一个丫鬟而已。
如果没有魏长天的话,他日后也肯定会给翠儿一个名分。
可现在......如果魏长天真的提出要带翠儿走,自己能拒绝么?
与其说“能与不能”,这更像是一个“敢与不敢”的问题。
“呼......”
重重吐出一口浊气,双手死死攥紧。
贺景看着院中那个人影,心里无比的挣扎,同时又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因为他其实很清楚,若魏长天真的这么做,他绝不敢说出半个“不”字。
他不敢拿自己的命、拿翠儿的命、拿整个贺家的命来赌魏长天“大发善心”。
所以若真有那么一天,他能做的便只有将翠儿拱手送上,或许还要陪着一副笑脸,不敢表露出丝毫的不情愿......
这绝情么?
若放在说书人口中的江湖故事里,无疑是的。
甚至他可能还会因此而遭到那些置身事外的听客的不屑讥讽。
但贺景有的选择吗?
毫无疑问,答桉是没有。
当然了,若站在上帝视角,现在讨论这些好似完全没有意义。
毕竟事实完全是贺景想多了,魏长天不会要求带走翠儿,他也不需要做出选择。
但此刻贺景的无可奈何其实恰好解答了关于魏长天身上的那种矛盾。
要知道对于大部分人而言,“绝情”并非是他们的本意。
所以,魏长天此前时而“绝情”时而“宽容”也不是因为他精神分裂了,而只是因为他也是时而“没得选”,时而“有的选”而已。
而若站在这个角度来想,魏长天其实一直没变。
即便做到不如萧风、许全等人那般,但他自始至终最起码做到了一件事。
那就是在“有的选”的情况下,他始终选择了......
善良。
......
......
......
翌日。
当清晨的薄雾在一片狼藉中散尽之时,喧闹了一夜的京城终于归于平静。
经过昨夜的清荡,城中所有“抵抗力量”皆已被剿灭,那时不时响起的厮杀声也彻底消失不见。
至此,这场大乱算是暂时告一段落。
大乾守军在此乱中战死八万余人,投降三十万人。
而义军方面的总体损失大约在五万左右,其中天狗军有一万多人。
战死万余人,伤者同数,这是天狗军自打建军以来的最大一次伤亡。
甚至在奉元大决战时天狗军都没死这么多。
但魏长天也没办法,毕竟相比于那些人心涣散的所谓义军,他只有让天狗军来打头阵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好在天狗军现在的建制已经扩大到了五万人的规模,这些损失还不至于伤筋动骨,很快就能恢复。
“相公,今天先去哪里?”
小院中,在天亮前稍稍休息了一下,魏长天很快就起了床。
杨柳诗一面帮他穿衣服,一面问道:
“是先去天狗军那边看看,还是先去皇宫见苏启?”
“......先去皇宫吧。”
魏长天稍作思考:“天狗军那边让许全先暂且盯着就是,等回了大蜀再好好论功行赏。”
“嗯,那奴家这就去令人备车。”
点点头,杨柳诗很快转身走出了房间。
而魏长天则是自己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后又看了一眼桌上的“战报”。
那一行行数字并不大,但却代表着数以万计的生命。
不过就如魏长天此前跟苏启所说的一样。
对于一场颠覆了一个王朝的大战而言,这个数字已经算是很少了......
一炷香后。
走出小院,跟杨柳诗一起钻进马车。
张三扬鞭挥在马臀上,车子旋即缓缓驶动,向着巷口驶去。
“相公,你与我说说昨日的事呀!”
车轿中,憋了一晚上的杨柳诗终于逮到机会,想要问问昨天在皇宫里究竟发生了些什么。
毕竟当时各方探子都不敢进宫,义军方面的细作也是一样,没人知道当时魏长天是怎么追杀景国青的,后者又做了什么抵抗,竟然能坚持了足足一个多时辰。
而现在景国青又死了,所以知道整个过程的无疑便只剩下魏长天一个了。
杨柳诗很明显对这个问题十分好奇,因此一上车就波不急待的发问。
然而她等了半天也不见魏长天回答,仔细看时才发现后者正看着车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相公,你看什么呢?”
一脸不解的顺着魏长天的视线看去,目光中却只有一扇紧闭的院门。
杨柳诗不禁疑惑道:“相公,到底怎么了啊?”
“啊,没什么。”
收回视线,魏长天这才回过神来:“你刚刚问什么?”
“奴家刚刚问昨日在皇宫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杨柳诗有些古怪的看了魏长天一眼,小声都囔道:“相公不愿意说就算了,何必装作听不见。”
“哈哈哈,我是真没听到。”
魏长天笑了两声,伸手将车帘合起:“方才在想些事情。”
“哦,那相公现在可曾听到了?”
杨柳诗明显不信他的说辞,但也没再问,只是白了他一眼:“可以说了吧。”
“听到了听到了。”
魏长天笑着应了一声,顿了顿后便在杨柳诗期待的目光中慢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