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室之内,铜灯上的火苗摇曳。
虽然心里已经是乱成一团,可是沅君依旧是坐在案前强作安静。她想起了小王叔曾经对他们几兄妹的教诲,身为王室子弟,他们需要比寻常人多些忍耐和从容,绝不可以轻易把害怕表现在脸上。
她需要时间去消化。
眼前老妇人的出现,如同一粒投入湖面的石子,激荡起她记忆深处原本就模糊存在着的的许多疑问……
母亲宣姜夫人对她时常冷淡的态度,她为何多年来一直要以男儿身示人,乳母云姨每每叮嘱她对自己的女儿身份要守口如瓶时的谨小慎微,甚至包括从小陪她一起长大的子由叔叔每每说起小王叔和齐王宫的那个秘密时都会讳莫如深……如今想来,他们每个人的态度,都是那么的古怪。
“要不要跟我回楚国,你可要想好了。”曼夫人摸着怀中狸花猫的背,幽幽地道。
也许是被催逼的急了,沅君看着眼前的老妇人,声音里甚至都带着些愤怒:“你把我强行抓到这里来,然后又告诉我这一通鬼话,还要我离开卫国,到什么劳什子的楚国……我为什么要相信你!我虽年幼,但不代表我就会上你的当!你既然是楚国人,又怎么可能是我母亲的嫡亲祖母!我明明出生在齐国临淄城,我母亲是齐国的公主,号无忧,也是我们卫国的君夫人。你又怎么可能是我的太/祖母!”
曼夫人看着沅君,目光摄人。“孩子,你怕了。”
骤时,沅君的心头便渗起微微的凉意。
曼夫人逗弄着那只狸花猫的耳朵,又道:“比起我骗你,你更怕的是我所说的都是真的,是也不是?瞧瞧你自己,你自己本身,难道不就是一处最大的破绽?今日我第一眼瞧见你之时,还不敢确定,直到我发现你是女儿身,我就知道,一定错不了了。”
她自己本身,难道不就是一处最大的破绽!
这一句话,如同一道惊雷,在沅君的耳边炸开了来,顿时让她觉得心如油烹,神思慌乱。
“不!我不要相信你的鬼话!我不要去什么楚国!我母亲就是卫国的宣姜夫人,我根本就不认识你!”沅君眼泛潮红,紧握双拳,莫名觉得焦、急、愤、懑,却又无从发泄。
几乎就是在同一个时候,静室之外,突然传来了一声示警。“有刺客!”
沅君心头一惊。是谁?在这样的时候?难道是小王叔派人来救她了……她就知道,小王叔绝对不会弃她于不顾的!
屋外传来了铜剑交击的声音。似乎有人突破了这座园子的防卫,而且不断在逼近后院。
似乎有人已经冲入后院,而且不止一个。守在门口的两名武卫应声而起,同他们交起了手。
沅君激动得差点跳起来,不想对面的老妇人却开了口:“这么久的时间才找到这里,你的小王叔,也就这么点能耐了。”
沅君顿时怒不可遏:“不准你这么说我王叔!”欺负她年幼也就算了,但是欺负她的王叔,绝对不能忍。
见到沅君如此着急,老妇人不怒反笑:“看不出来,你和你这位小王叔感情还挺深厚!”
两人正怄着,门外的打斗声却渐渐远了。屋内的人正努力听着动静,不想,又有一个人却突然来到。
那人破门而入将门板踢飞,裂开的门板顿时重重地落在室内的地板上。一个黑衣人出现在门口。老妇人身旁的两个女婢见状大惊,这时也拔出袖间的匕首,向那黑衣人刺去。
那黑衣人进来之时,就把目光定在了沅君身上。他飞快地向沅君而去,身手奇快,迎面挥剑架开两名婢女的攻击,同时反身给了她们一人一记飞踢。
沅君只觉得异常开心,因为那人的身形是如此熟悉;他不是别人,正是内卫副统领子由。
子由击退两名女婢的进攻后便直奔曼夫人而去。寒光一闪,他将剑锋抵在老妇人颈下。“谁再上前,我便叫她血溅当场!”
“不得伤害我家夫人!”两名女婢见状,顿时不敢再有动作。
迎着剑锋,那老妇人不仅丝毫不畏惧,反而悠悠抱着自己的狸花猫,仰首看着子由。
“身手不错。你倒还会用调虎离山,擒贼擒王的伎俩。”她对眼前的黑衣人不无赞赏,转头又对沅君道:“看来你的小王叔身边,也并不尽是庸碌之辈。”
沅君觉得总算稍稍挽回些颜面,快步跑到子由身边,她仰首道:“那是自然。”
老妇人笑了:“看来你们二人认识。我的人尚在外面,而且很快就会识破你的计谋,你觉得你们走的了么?”
沅君似乎也察觉到潜在的困难,她看向子由。
子由手中的铜剑紧了紧。“传令让他们停手,否则的话,我的剑可不会对你心软。”
曼夫人看了看沅君:“看来我们这次的会面并不愉快。沅君,你当真不愿同我回楚国?”
沅君看着她,一时怔住。她摇了摇头。
曼夫人看着她,目光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