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了子楚的顾虑。
他伸手拍上沅君的肩膀,语出沉重:“子楚做的对。今日只怕我已酿下大错。”
回到卫王宫后,公明主动来到明元殿向惠公请罪,而且独自担下所有罪责。
听到公明与沅君再度与公子真交恶,而且这次公子真被打的比上次还要惨,惠公面上凝重,却并没有发话。
更糟的是,正如大家所担心的那样,他们兄弟二人刚回宫,柔福王姬就怒气冲冲地赶到卫王宫明元殿,以“两位公子仗势欺人,为强抢伶人寻欢作乐,将自己儿子打至重伤”为由,向惠公兴师问罪。
当着柔福王姬,面对惠公的询问,公明却死活不肯说出与公子真交恶的原因,更不准沅君在惠公面前多提半个字。
“辱母之秽言,焉能出于子口?”公明在回宫路上交代过的这句话,让沅君也只得忍下所有愤怒和委屈。
公明独自扛下所有罪责,自请杖责五十。惠公也只有让人动手行刑。沅君哭着向惠公求情,却被惠公命人强行送回隐月殿,禁足三月,抄写课业三百篇。
以往被禁足,不过是三日七日,捱捱也就过了,可是这次王叔居然罚他们兄弟二人禁足三个月,可见这次事态严重。
隐月殿里,沅君再也忍不住,哭着向云姨诉说委屈。
在提到公子真对母亲宣姜夫人的那些谩骂时,云姬惊慌地捂上了沅君的嘴。
“孩子,以后这些话,在任何人面前,都绝不可再提!”她比着手势。
“为什么?”沅君无法理解。“有人辱骂我们的母亲,为什么我们不可以为她正名?”
云姬轻轻的叹息。“孩子,终有一天你会明白,这世间最致命的武器,除了锋利的刀剑,还有诡谲的人心,和可畏的言语。流言蜚语,与人短长,虽不是最可怕的刀剑,却是这世间最恶毒的诅咒。”
……
沅君知道小王叔有他的苦衷,她并无丝毫责怪王叔的意思。只是气恨那公子真一家,着实让人生厌。
虽然被禁了足,但是课业并没有停,改为分别在沅君和公明的寝殿进行。再加上被罚抄的几百篇牍文,沅君觉得学业比之前的更累了。而且被关在屋内不准出门的滋味实在是太不好受了。
朝前,支持处置费公子黔牟的大臣们和反对派依然争斗的十分激烈。然而,就在公明和沅君兄弟二人被禁足后的第十五日,宫外突然传来消息,公子真暴毙身亡。
消息传来的时候,沅君正在喝粥,惊得手中的碗都掉在地上。
他怎么会死的呢?!
那一日虽然哥哥公明下手狠了些,但是离开大门的时候,公子真还能走路,他应当不至于那般不济事!
再说,上次那件事已过去半月之久了,这期间一直有消息传来,那公子真的伤势在好转。
心底惴惴不安的感觉,让沅君几乎想要夺门而出,去看望公明哥的情况,去问他的王叔。
然而云姬命紫衣和绿衣死死拦住她,更是上前给了她一个巴掌,把所有人都唬的不再敢动。
云姬气得跺了跺脚,打着手势:你这会冲出去有什么用?!以不变应万变,你要等。沅君,你以往的镇静都去哪了?!
沅君再不敢动了,她回到案边,一边哭,一边继续吃东西。
这件事果然成为他们的王叔被推向风口浪尖的引信。她知道,她的哥哥公明,才此刻也一定和她一样地悔不当初,一样觉得就是万死都难以赎罪!
而且她也终于明白,身为王室子弟,他们都必须要尽可能少的犯错。因为他们便是卫国王室的体面,他们一切细小的行差踏错,都可能会在来日被人放大、诟病,甚至被拿来作为攻击王叔的武器。
沅君生平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是良心的煎熬。公子真虽然让人憎恶,但是,她也并没有痛恨到想让他去死的地步。她一下子就明白了,人命,是不可以被轻贱的,任何理由都不可以。
那公子真不过才十六岁,论血缘亲疏,也算是她的亲堂兄。他曾那般鲜活地在她眼前,如今突然之间就死于非命,怎能不让人惊震至于平添郁结。
就在这度日如年的漫长等待里,事情却忽然有了一丝转机。
三日后,痛失爱子的柔福王姬强忍悲痛,再次入宫。
只不过,令所有人都大感意外的是,这次柔福王姬前来,并没有大吵大闹,而是态度十分谦恭地向惠公讨要了一张通缉令。她想要的,是一个叫作六辛的奴隶的命。
经过云姬的打探,沅君终于知道了原因。原来,那公子真伤势好了之后,整日在家里寻欢作乐。只是不知他在外面惹下了什么冤孽,有个叫做六辛的奴隶为了寻仇,潜入了柔福王姬和废公子黔牟的住处,在公子真的酒里投毒。公子真本就嗜酒,正中其道,而那下毒的六辛则潜逃在外。
发布通缉当日,惠公罕有地放话,不再批复任何请求处置废公子黔牟某的奏章。朝堂前的政治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