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瑾言背着叶初久朝山那边的祠堂走去。一路上叶初久在背后也不安分,两只手胡乱抓着顾瑾言垂下来的长发,左摇右摆,时常打成蝴蝶结的样子。
叶初久玩的不亦乐乎,“咯咯”地笑声响彻山谷。
顾瑾言见阿久玩的高兴,也不恼,只是说些毫无威胁力的恐吓,还不时俯仰侧转,初久重心不稳,惊叫连连,这才老实安分些。
虽说不嬉笑打闹了,她的内心仍没有轻松下来,不住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和经过的行人。
慈云山背部人烟稀少,一路上来没有看见太多人,大部分都是身穿道袍的道士,衣服款式和瑾言略有不同。
初久记起瑾言前些年入了南安门下,成了师父的俗家弟子,但终归与正规弟子有别,大家总还不以寻常规矩约束瑾言,称呼的方式多半也是喊一声“顾公子”。
他待人有道,客客气气,言谈举止进退有度,毫无瑕疵,但总给人距离感,像是夜空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皎月。除了师父和自己,他似乎对其他人都很疏离。
这样才好呢,叶初久美滋滋的想。顾瑾言那么好,原主是个有眼光的,要是他能永永远远和自己在一起,哪怕把他藏起来她都在所不惜。
身下的人动作停滞下来,叶初久回过神,发现顾瑾言在一排花架前停了脚。
“下来。”
瑾言语气温柔,但是声音清晰,中气十足。
初久贪恋安逸与温暖,装作疑惑的样子“嗯”了一声,眯着眼,却没有再多半分动作。
“听话,阿久,前面就是祠堂了,南安师父就在里面拜祭先师,你若是想让她罚你打扫庭除,你尽可撒泼耍赖。”
瑾言话中带了些威胁的意味,但总凶气不足,颇多无奈,反倒像是在哄一只小动物。
叶初久麻利地跳了下来,撅着嘴,
“你就会拿师父吓我。”
嘴上说着,还是摆出恭顺的模样,环顾周身,整理衣裙。跟着昂首挺胸,迈四方步不紧不慢的顾瑾言身后,垂头丧气。
顾瑾言这是拿准了初久的七寸。
叶初久爱玩,小时就和男孩子厮混在一起,常和他们打架,却总武力不济,被人欺负了去,成日跑到瑾言面前哭鼻子。
顾瑾言也不好太过训斥,只是给南安师父通风报信。师父盛怒之下就会责罚初久,虽说大多都被瑾言揽了下来,但在这野猴子心里立了威,成了紧箍咒。
这一来二去,叶初久总算收敛了些,不似从前整日胡闹。
她现在就摆出一副奔丧的表情,五官拧成了麻花,两只手藏在背后不停搅动。顾瑾言一回头,就看见她缓慢地挪动脚步,极不情愿的样子,可怜兮兮。
瑾言了解阿久,不动声色将她紧张的小动作尽收眼底。他见初久难得乖巧,一时没忍住笑了出来。
叶初久生气地抬头。她都怕成这样了,哥哥还笑。她摆出一副愠怒的表情,却在半空中僵住了,不由自主屏住呼吸。
顾瑾言笑得很灿烂,清澈的双眼眯成两道月牙,脸颊的梨涡浅浅浮在表面。虽不露齿,嘴角微仰,却好似合着春光,笑进人心里。
我哥真是个祸国殃民的妖精。
初久在心里腹诽,做出了精辟的总结。
瑾言看着阿久张着嘴呆头鹅一般的模样,心情好极了。他大步流星走到阿久面前,微微弯腰,和初久平视。
叶初久觉得自己的心急速跳动着,时间好像停滞了,瞳孔中倒映的自己,慢慢放大。
她被她哥的美□□惑了。
顾瑾言在合适的距离停了下来,伸出手,微笑着,快速有力地在女孩的头顶胡乱揉了揉,飘飘然走了。
叶初久:“……”
“顾瑾言!你摸狗呢!”
她顿时涨红了脸,恼怒极了。提着裙裾,风风火火往前赶。
前面那人依旧如清风朗月,恍惚遗世独立,不紧不慢地往前走,却也甩了叶初久大段距离。
初久咬牙切齿跑了过去,却不料顾瑾言突然停住了脚步,她一个不小心,头撞到了他紧实的背部,直接坐倒在地。
“叶静思,成何体统!清静之地,岂容你放肆!”
叶初久扶着额,摇摇晃晃站起来,却见面前一人满面怒容,怀中抱一拂尘,身着灰青衣裳,整个人散发着上位者的威严。
中年女子面容保养极好,但看得出也是历经沧桑,叶初久不敢与那目光凌厉的眼睛对视,从里面散发出的,是不近人情的生冷和探寻。
“拜见师父。”
瑾言双手作揖,弯腰垂眸,十分恭敬。他还不忘用手肘轻轻触碰初久,叶初久得了暗示,才战战兢兢扭了扭,唯唯诺诺,
“给师父请安。”
南安师父直接用拂尘敲了一下叶初久头,初久抱着脑袋,委屈巴巴地低下头,
“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