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鸣都低下去在低下去,他们在寂静的深处偷欢,可是他知道另有一些角落正明亮如昼,正在经历某着狂乱和崩塌。
他感到无处可逃。
只有温柔的情/ 欲一次一次接纳他们,原谅他们。
那天晚上他们起先都有些忘形,而后平静下来,肉贴着肉,反倒异常沉默。
他迷恋她这样蜷缩在他的身边,小小的一团汗涔涔的冰冷的身体,令他觉得安心;他亦迷恋这种欲/ 望退潮后的空洞感,无我无他,像勘破一切谎言,又像面对审判,不觉得畏惧。
2009年秋天的某个普通的午后,他们曾经约定好要一起迎接21世纪的第二个十年。罗星诚说要去江边看烟花,曾瓦罗蒂说可以去他家江边豪宅的顶楼。
跨年的那天他们背着父母偷偷喝了啤酒,罗星诚对朱敏告白,曾瓦罗蒂说他的理想不是唱歌,他想成为一个漫画家。
可是林悠悠缺席了,她在冬季到来前突然离开。那天晚上他们都喝醉了,学着成年人的样子借酒装疯,那天他流了泪,他想起她说过,很想看一场盛大的烟花。
二十一世纪的第三个十年,他们终于在他乡一同跨年。
他告诉她,许多人都变了,罗星诚成了朝九晚五的公务员,朱敏变得丰腴开朗,曾瓦洛蒂没有实现他的梦想或者他父母的梦想,但他开了一家艺考教培机构,赚得盆满钵满。
可是林悠悠没有变,她穿着枣红色的裙子,隔着雾气对他微笑,仍然是十四岁时候的样子,谨慎而幸福的。
他好高兴,在幸福里陷入沉睡,在午夜之前却忘了对她说“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