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柳西望略一迟疑,后又轻笑道:“庭玉啊……”
话还未说完,柳西望瞥到一顶墨绿色官轿正从远处街道行来,看来目的地是坐落于此的大同镇牢房,他慌忙的摆了摆手,示意温庭玉先行离开。
温庭玉会意,带着灵渊离开,与轿辇擦身而过时,他注意到一个面色苍白的青年站在轿身的右侧,腰间配有短刀,看衣着打扮,应当是护卫之内的。
那人眼神阴冷,看向他与灵渊的同时,右手的大拇指不自觉的摩挲着刀柄。
见状,灵渊上前,将温庭玉护在身后,手指搭在自己随身佩戴的剑身上,身体与小臂绷紧,是随时进入战斗的状态。
一时间,空气凝重,剑拔弩张。
劲风吹过,衣袂翩跹。
空气中还夹杂着昨夜雨后泥土的腥味。
灵渊微挑双眉,一脸不屑,他自幼跟随在温庭玉身边,刀剑骑射都得老侯爷亲自教导,十二三岁的年纪就可以一敌十,更别提当年温家被抄检后,他独自在外流落整整三年,躲避官兵的通缉谋求生存,若是没有高强的武艺傍身,是万万不能的。
站在不远处的柳西望察觉到气氛不对,便大步流星的走了过来,立在轿前,逼停轿身。
温庭玉此行隐秘,查案过程危险重重,不可引起太多人的注意,否则就是将他置于险境。
“李大人,有失远迎了。”
轿帘之后伸出一只手,随即掀开轿帘,一名中年男子走了出来,生的面容俊秀,体态端正,虽人到中年,却不显老态,身穿墨绿色官服,腰间一枚小小的碧色玉佩随着动作轻轻摆动。
在轿内坐的久了,突如其来的阳光照的他眯了眯眼睛,待适应后,目光一一从柳西望,温庭玉,灵渊三人的脸上扫过。
灵渊双手握拳,只觉得掌心被汗水湿透了。
李屹川神色倦怠,却还是站直身体,慵懒的开口:“柳大人为何在此?”
柳西望则随口胡诌了温庭玉和灵渊的身份,说他们是外地来采购特产的商人,他带着两人来熟悉环境。
李屹川瞟了一眼面前的牢狱,最终又将目光落在温庭玉脸上,道:“我们大同镇的菱角,莲藕,鲜鱼,样样都是个中翘楚,这位公子若是需要的多,可以让官府去收购,酬金好说。”
温庭玉浅行一礼,道:“多谢李大人。”
待李屹川进了牢狱,柳西望翻了个白眼,并吐槽道:“想钱想疯了吧。”
不过话说回来,李屹川对大同镇的风貌整顿有种病态的执着,方才先是扫视温庭玉与灵渊的穿着,见并无补丁,也并非衣衫褴褛,才愿意同他们讲话。
而他自己的月银,还有帮商贩采购的酬金,多数都用在了修缮大同镇周边道路上,不仅如此,他还下令将行乞之人驱赶到周边城镇。
而且还重金邀请附近有名的才子作家来大同镇游玩,设宴款待,请其为大同镇撰写赞诗。
不知情的外地人路过此地,无一不赞叹此地丰厚的文化底蕴,抬眼望去,百姓富饶,风貌整洁。
温庭玉负手而立,环视四周,道:“或许,他想建立一个自己心目中的世外桃源。”
“可惜太急功近利,只愿在浮于表面的东西上做文章,不愿低头看真实存在的人间疾苦。”
脚步走的太快了,从而忽略了,并非所有人都能跟得上他的步伐,那些无家可归的孩童,冻死破庙的乞丐,为治病散尽家财的教书先生,卖身还债的姑娘,这些,都只是冰山一角。
可真是。
提笔写尽天下事,不肯低头问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