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棠哑了哑,自己……是有点理亏。
北通一巷的位置确是上上之选。
那里客流云集,来者都是有意采买香品的,十分利于新店立足、拓开名声。
即便无谢行舟,她独自要在金陵设店,的确迟早会来实地察看一番。
何况……不止今日,真等定了选址,她也得再去北通一巷里看看各家香品种类。
谢行舟见她不说话了,笑眯眯道:“我说中了不是?”
苏棠抿了抿唇。
谢行舟伸手欲去拉她袖口,想到什么又收回了手,无奈地叹了口气,“走吧,带你去看个好地方。”
两人兜兜转转又回了朱雀大街。
朱雀街上有府衙,大道宽阔笔直,能并驾双车,是金陵另一处热闹繁华所在。
不过直到长街将近,谢行舟方停在了街尾一座小楼面前。
这里已临淮水边上,隐隐能听到水声拍岸,苏棠左右瞧了瞧,周围铺子行当各色皆有,倒不像宝箓寺一带那般分门别类聚集。
小楼半新不旧,看起来不像门面,更似寻常人家住宅。
苏棠仰头便见檐下木雕精巧,刻有松鹤蟠桃,门窗皆为银杏木所制,纹理细腻带着天然的光泽。
单看雕工用材苏棠只觉价格不菲。
“进去看看?”
谢行舟上前叩了叩门,片刻后,大门打开,来迎他们的是一位老人家同他的孙女。
老者姓罗,自言这宅子乃家中祖产,如今家中人丁单薄,自个年事已高,便想将楼宅换成银钱、再买些薄田回乡养老。
进了门,苏棠不觉眼前一亮。
这间屋宅竟是四合布局,内里圈了个小小的庭院,几株翠竹下置有水缸,水中萍草浮泛,小鱼嬉戏其间。
左右是厢房,正房两侧还带了两间耳房。
因这庭院,将来前头若是改做门面,那么大堂无疑里外通透,光线敞亮。
罗老带他们将几间屋子一一逛过,厢房耳房除了堆着些杂物,已没有多少住人痕迹。
四人又折回楼梯口,罗老比了个请的手势,伤感道:“我这身子骨就不爬上爬下了,其余琐屑先前也和小郎君说过。”
“贵客今日倘若能定下来,趁日头尚早,还能去过了契书。”
苏棠有些纳闷地看向谢行舟。
谢行舟只一笑,“先上去再说。”
木梯颇为宽敞,用料坚实,两人一前一后拾阶而上,竞也毫无咯吱声响。
楼上除了一副桌椅屏风,别无他物。桌上积灰甚厚,看来空置已久。
苏棠将几扇窗户一一推开,左侧可眺淮水烟波,右侧可将朱雀街景尽收眼底。
这个位置布局确实不错,甚至可说,比长街另一头秋荣堂还要更胜一筹。
只有一点不好,苏棠拧眉问道:“是卖不是租?”
“罗老说这间屋子从未租赁过,一直都是阖家自住,这次也是打算返乡,才想换成银钱。”
苏棠问了宅院价格,饶是有所准备,听完后还是沉默良久。
她抬手抚过镂花木窗,金陵自古繁华,这位置既可经商又可自住,又兼屋子用料上乘做工精细,罗老开价其实不算高,甚至略低于市价。
只是……她若是花钱买下,所携资金便少了大半不止,买置香材器皿还需大笔银钱。
香铺营收怕是要数月才能步上正轨,如果真在此时买下,到时难免捉襟见肘。稍有不慎,就会难以为继。
谢行舟走到她身旁,一同远眺淮水。
“到了晚间,那泊舟一带便是秦淮夜市。”
谢行舟将先前探得的消息娓娓道来,不止夜市游人多会经过此处,金陵逢年过节的灯会也常设在淮水边。
人气足则生意旺,这是颠簸不破的道理。
他轻轻敲了敲墙板,“二楼也可改为闻香静室,供贵客所用。”
苏棠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在上京,凡大香铺皆另设雅间静室,贵客可在其间闻香品茗、谈玄叙话。
“后头的厢房也可改为香坊,耳房可作仓库。”苏棠接着分析道,如此算下来,还可省了不少银钱。
两人相视一笑。
谢行舟挑眉道:“那么,这是定下了?”
苏棠摇摇头,她内心固然对这里愈看愈满意,但终究不敢赌。
既然决定合作,她索性将情况言明。
谢行舟静了一瞬,最终惋惜道:“前几日我便相中了此处,看来终究无缘拿下。”
“我在城南那头还看了几间铺面,不过相比这里逊色不少。”
苏棠颇为遗憾,正要下楼,却瞥见楼下罗老抱着小孙女抚摸木梯扶手上的狮子。
狮口似乎衔有木球,小孙女伸着圆短的指头戳来戳去玩。
“取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