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怎的能放进去呀?”
罗老呵呵笑道:“这是木匠用一整块木头连同狮子一起雕出来的,正是为了不让你这小猴子去掏它。”
“爷爷骗人,我压根够不着,是为了不让你拿它。”
“哎哟真聪明,这都让你猜到了!爷爷小时候顽皮不爱上学堂,你的太爷爷呀故意让人雕了个衔球的木狮子哄我,说我要是能将木球磨到能掏出来,就不逼我念书了。”
“那爷爷后来还是去念书了对不对……”
苏棠停下了脚步,低声问身后的谢行舟:“罗老家中还有几人?”
谢行舟显然也想到了什么,他眉心微皱:“你想劝罗老改卖为租?我先前问过,他不肯,说是家中后辈只一孙女,他年事已高,这回返乡后难以再来回奔波,与其租赁繁琐,不如一卖了之。”
原来如此,苏棠心中飞快盘算,又道:“若是一次交付整年租子呢?甚至可以略高一些?”
“方才所见,罗老对这祖宅其实也颇为不舍,要是肯租赁,我们还可像秋荣堂一样,保其原貌,不过于修整。”
谢行舟摸了摸下巴,啧了一声:“这倒是个方法,我怎的当时没有想到呢?”
苏棠瞥他一眼,直白道:“自然是你付不起整年价钱。”
谢行舟呛了一下,随即神情麻木地朝楼下比了个请的手势,“安大客商,您这边请。”
苏棠唇角微微上扬,提起裙摆缓步而下。
到了楼下,她目光扫过扶手上的狮子,果然见狮口中的木球有刮蹭的痕迹,并不圆整光滑。
罗老已经坐到了椅上,小孙女摇着拨浪鼓好奇地打量着两人。
谢行舟将想法和罗老一说,罗老果然露出些许动摇。
苏棠趁热打铁道:“老人家,我来此赁屋是为开设香铺,若是效仿秋荣堂,大可不必修整房屋,刷漆上绘,只须清净无杂味即可。如此一来,也能保屋子原貌不变。”
想到之前看到房中还有罗家先祖牌位,苏棠道:“我们粟特人不讲究许多,屋中牌位尽可留着,逢年过节,您大可同孙女回来祭拜。”
谢行舟又补了一句:“倘若我们另寻地方开店,也定会替您找好买家。”
罗老闻言心中动容,捋着胡子犹豫了起来。
罗家小孙女年方七岁,正是活泼好动的年纪,听了咯咯笑出声:“好呀、好呀!爷爷,这样我们可以两头玩耍!”
小孩子心思单纯,最是直接。
罗老看着小孙女想到了年少时满心玩闹的自己,环视着祖屋慨然一叹。
他摆摆手,笑眯眯道:“罢了罢了,就依你们,大不了晚一年再卖。”
事不宜迟,谢行舟叫上介绍的牙人,很快拟好买卖文书,定下日子,双方签字画押后各自收了一份。
眼看天色不早了,谢行舟和苏棠不便久留,便告辞离去。
一出大门,两人不约而同长舒一口气。
苏棠看着金灿灿的落日沉到了金陵的屋脊线上,只觉心中的大石也落定了下来。
最重要的一个问题已然解决了。
接下来是……
“十香会。”霞光中,谢行舟朗然一笑,“该筹备起来了。”
金陵的十香会历来定在端午前,今年是四月二十五,距今不过二十日。
这二十日里,他们要采买香材、定下所卖香品、还要调制一种新品参会。
可谓极其忙碌。
“明日我再去趟北通一巷。”
只有知己知彼,才好定品选类。
谢行舟从怀里拿出一本薄薄的册子晃了晃,露出一口白牙:“各家所售种类品相我都列好了,安大客商要是不放心,不妨再去瞧瞧有什么疏漏的。”
“不过得提醒你一句,你这幅打扮太招眼,到时店开起来,恐怕整个北通一巷都知道新店掌柜将他们挨个串过门。”
这事虽是业内心知肚明的手段,但摆到明面上终究不太好看。
苏棠不客气地一把抽过册子,“这位伙计,做得不错。”
谢行舟不可置信道:“我以为至少是个管事?”
苏棠略想了一下,点点头,“也算是吧,这店除了东家的位置,其余都是你的了。”
看着谢行舟一副震惊茫然的样子,苏棠心情颇好地踩着一路晚霞走回客栈。
拐过一个巷口时,借着夕阳余晖,她却瞥见了一条跟在她背后的细长影子。
苏棠心中警惕,又不由纳闷,金陵是一方大城,总不至于还未入夜,贼人就如此明目张胆?
她来了几日,除了刘望那几个,也未曾得罪过什么人。
背后的人影看着细弱,不似刘家父子。
苏棠愈走愈急,那人影却是牢牢缀着,既不逼近也不远离。
下一个巷口就在眼前,苏棠快步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