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场合其实并不合宜,狭窄、潮湿、无遮拦,连四面墙都仿佛要更薄些。
可是事已至此,忏悔与反思的事便留给崔夫子罢。
反正辛盈袖吃的极饱。
美人星眸半眯,媚||态横生,却有一个肌骨精||壮的男人不愿面对一般,兀自埋在她的颈侧。
“恪儿,”她又故意这般唤他,“该起来了。”起来忏悔吧。
可他故作未闻,只一口口深深嗅着:“袖袖,袖袖——”
这是又成猫儿了。
方才那副强势的样子哪儿去了呢?
“袖袖,”崔恪自欺般埋头在她的乌发之中,假意遮掩自己红透的耳尖,“你……你下次还需要大礼的时候,能不能还找我?”
他还是想为自己再争取一把。
辛盈袖暗笑,他这句话是酝酿了多久,怎么这么傻兮兮的。
“那个季由人虽然很好,但是不适合你。”幸福的人总是宽容的,所以崔恪此刻也愿意漏一丝宽容给季由。
“关人家季由什么事?”辛盈袖终于不逗他了。
崔恪直起身来望着她。
他其实也还没有缓过来,俊秀的颊边薄红,一双眼也水汪汪的。
“我曾经想过要同季由在一起,但我们做朋友时无话不说,真转换了身份,竟觉得不知道该怎么同对方相处。”
“所以,你现在知道了?”
崔恪点头。
“知道就不要再在背后诋毁人家了。”
他自动略过了这句。面上是全然不作伪的狂喜,迟钝的崔大人难得通了一回人性——袖袖同季由做不成恋人,却还是可以做友人。
这边说明他们其实没有那么深的感情。
毕竟两个人若嵌入彼此的生命太深,再想分离便是伤筋动骨,断骨剔肉的痛,痛里长出恨,恨到极致便想要死生不见。
就像他们当年那样,她恨不得他去死,他也痛到不愿存世。
想明白了这个关节,崔恪忽然雀跃了起来,重又扑过去:“袖袖,袖袖。”
可隔扇门被人叩了三下——这回是真的有人在门外要禀事。
崔恪还将整张面孔埋在辛盈袖颈间,声音却已经恢复了一贯的淡漠:“什么事?”
“大人,所有人均已招供完毕,状词皆已记录在册,还请您过目。”
辛盈袖的神经已经高度紧绷,他明明声线平稳地如同平日里高不可攀的大理寺卿。
可谁又能料到崔恪此刻竟是如此一副狎||昵又无赖的模样。
她揪扯着崔恪的发,想叫他抬头。
可他的力气显然比她大得多,轻轻控住了辛盈袖的手:
“极好。将东西送到沈信那边,叫他先校对一遍,一个时辰后来寻我。”
属下不疑有他,应是离去。
挣扎中的辛盈袖也终于松了口气。
“崔恪!”这人真不要脸。
“你今日伺候的极好,”她也毫不吝啬对崔恪的赞许,“滚吧。”
崔恪听出她真的动了气,无所适从地自她怀里退出来,又是一副委委屈屈的表情了。
他终于学会将奇绝的观察力用到辛盈袖身上,知晓了她喜欢吃哪一套,便妄图用这样的表情引她心软。
“恪儿,嫂嫂美不美?”她又开始作弄他了。
可是崔恪已然为她神魂颠倒:“美。”
他说着便又要俯下身来。
辛盈袖伸手抵住了他的胸膛:“可是我还正年轻呢,崔恪,开春我要去幽州,之后还要去济州、青州”
“我不会为你停下脚步的。”
崔恪先是怔了一瞬,可下一刻,他望见她眉间似飞虹张扬的朝气。
男人薄唇轻勾,笑了。
崔恪往后靠了靠,目中迸出近似迷恋的神情,骄傲地笑道:“袖袖,我不要你为我停下脚步。”
他要她自由自在地翱翔于天际。
小雀儿曾穿越荆棘飞到他身边,通体的羽毛经风雪淬炼而更加绚丽,却并不是要成为被他桎梏于笼中的金丝雀的。
我要你热烈、灿烂、不虚此行地过好这一生。
而我,会与你并肩而立,迎接所有的风雨与明日。
“袖袖,去吧。往幽州去吧。
“那是个好地方。”
他少时游历便曾经过幽州,如今他的妻子也将踏上那片回荡着浩气英风的土地。
崔恪许诺一般,自肺腑中道出自己的痴心:“我会追随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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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正十二年春,原灵州刺史赵辉被斩首弃市,其案中内幕令京城哗然。
与此同时,大理寺卿崔恪于灵州新发现的此种可害人致死的矿物引起上京医官们的激烈讨论,一并被带回的还有辛盈袖彼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