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下的验尸札记,崔王二人的札记观察入微、解析精准,价值不可估量,一时竟令上京纸贵。
远离京城的一片喧腾,辛盈袖独自一人穿过了幽州城门。
她已经快要一个人走遍大周了。
医典已完成了泰半,她自己所著的药经也在一个个补全图录,辛氏诸人的心血透过她的笔尖得以再一次存世。
她终究不负所有人的期望,一步步走到了今日,从不曾被打倒。
时光仿佛总在辛盈袖一日日上山挖药、闭门著书中便悄悄溜走。
直到那一日,一个俊俏的男人轻轻叩响了她家的门环。
是一个天气极好的午后,她一推开门便有无数光点闯入门中。
门外的男人眉眼温隽,笑意明朗:
“袖袖,我来找你了。”
他身后,两个半大的孩子争先恐后地扑过来抱住她:
“阿娘!我们都好想你呐!”
“娘!我们也来啦!”
又是春日好时节,枝头的喜鹊也悄悄歪着头,叽叽喳喳地叫着什么。
【后记】
李家村新来了一个教书先生,个子高、模样俊、学问也是一等一的好。
听说他本不是幽州人氏,只是他的嫂嫂要在他们这儿寻一种药材,故而一家人便暂时住下了,索性闲来无事,那位崔夫子便在村中学堂一同为孩子们授课。
李铁牛素日便皮实的很,此刻正值课间休歇,他一屁股便顺着凳子滑溜到崔青霁旁边,自觉帅气无比。
“青霁——”铁牛故意捏软了自己的嗓音,生怕吓着这个细皮嫩肉的小姑娘。
虽然她素日对他总是冷冰冰的,没什么表情。
但李铁牛知道的,崔青霁打人可厉害、可疼,但她从来都没有打过他。
所以她一定是喜欢他的。
“青霁,你写的字真好看。”他开始奉上今日份的谄媚。
可崔青霁不想理他。
李铁牛挠了挠头,想拽点儿话题出来聊:
“对了青霁,崔夫子真是你叔父啊,你同他长的好像啊!”
他好奇地凑过头去:“你与崔昀是双生子,那你爹同崔夫子是不是也是双生子啊?”
崔青霁终于搁笔,抬手捂耳,大喊道:“哥哥!”
那头的崔昀听见妹妹喊他,走近一望便知是厚颜的李铁牛又缠上妹妹了。
他顶着两个小孩儿的注视走过去。
然后面无波澜地开口:“你为什么又来了?”
“我妹妹不喜欢你,你不要浪费时间了。”
他低头瞥了一眼:“李敖,你的八个算学题全部都是错的。”
“这已经是最简单的类型了,夫子已经讲了整一日了,阿黄都要学会了。”
阿黄听见自己的名字,在院中欢快地吠了一声,尾巴几乎晃出残影。
“放弃吧,我妹妹不喜欢比她笨很多的人,而你已经超过‘很多’这个界限了。”
李铁牛越听越沮丧,终于赶在嘴角耷下来,鼻涕掉下来前落荒而逃。
崔昀收回目光,轻轻拉下妹妹堵耳的双手:“青霁别理他,下次还喊哥哥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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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日放了晚学,村东头的孩子们放起纸鸢,飘得高高的。
崔恪批完孩子们的功课,起身来到小兄妹俩面前,方要开口:“你们……”
“你嫂嫂去把她晒的药收了,马上就回。”这是崔青霁。
“我已经把饭蒸上了,你不用问了。”这是崔昀。
崔恪被抢了白也不生气,轻声赞许道:“好孩子。”
他如今性情好了许多,任谁也看不出此人便是京中气势慑人的“冷面判官”。
无他,幸福的人总是宽容的。
崔昀和崔青霁波澜不惊,已经被这对不靠谱的爹娘锻炼得皮实许多了。
听说他们爹,哦不,现在是他们的叔父,曾问过他们娘,要不要给他们改名。
可是辛盈袖说了,青霁和昀都是极好的字,不该因为崔恪一个人的原因让这些字带了什么烙印。
他们得了这般的好名字,字中蕴含的千般意蕴便该在日后由他们自己去创造谱写,这是属于崔昀与崔青霁自己的日光绚烂,雨后初阳。
不是什么意义的附属。
崔昀与崔青霁自是无可无不可。毕竟连爹爹都可以变成叔父、舅舅甚至……唉算了。
更何况区区一个代号罢了。
这世上还有什么是真的呢?
他们还想不透。
饭后夕阳正好,晚风拂面舒爽,一家人在院中乘凉。
崔昀静静陪坐在阿娘身边,她正靠在躺椅上闭目养神。
小少年性情内敛,并不好意思像妹妹一样直白地表达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