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的凉席,姚建兰的爸妈就拎了酒和肉来拜访,说是马上就要开学了,带女儿上门来感谢雷明的帮忙。奶奶听完先骂雷明什么都瞒着,再客客气气地请他们落了座。罗慧记得姚建兰好奇地打量院子:“雷明就住这儿啊。”
罗慧点头:“是。”
“真破,真小,和我想得差不多。”姚建兰微笑,“你是他妹妹?”
“不是。”
“她是罗阳的妹妹。”姚建明纠正。
“对。”罗慧也笑,也同样好奇地打量这对姐弟。送走客人后,奶奶感叹怎么会有这么水灵出挑的姑娘,又夸这一家子都是通情识数的,唯独对雷明照骂不误。
“他要当英雄,总比当狗熊好,但我倒要看看他能当几次。人孩子争气,受欺负咬着牙都能考上高中,他呢?明年能考几分?考不上回来连田也没得种。”
罗慧当时在心里反驳雷明也许压根不需要种田,因为一整个暑假,他都跟着胡文海外出干活。拜师拜的是手艺,更是门路,胡文海把他带在身边才算手把手地教。
因此,雷明不是在上课就是在出工,既神出鬼没,又忙忙碌碌。罗慧猜他一定赚了比她多得多的钱,更重要的是掌握了一门可以安身的本事。相比之下,她呢?一晃眼初一读完了一半,到了初三,她的成绩会和现在一样好还是越来越差?她能读高中,中专,还是像清峰哥那样直接瞄准重点高中?
罗慧有点不敢想下去。她握着扫帚,抬头看了眼蓝盈盈的天空。在一旁晒太阳的呜噜不知何时挪到了她的脚边。
呜噜是奶奶送给她的。罗慧笑着蹲下,摸了摸它毛茸茸的头。
。
次日一早,罗庆成和罗阳正在做豆腐,听见清娟的喊声压过狗叫声:“罗慧!罗慧!”
“诶!”罗慧放下洗锅的竹刷出去迎。
陈清娟骂道:“亏我给它喂过几次番薯,见了我还要叫。”
罗慧虚踢了脚呜噜,它便听话地钻回窝里:“它笨得很,见了我爸都要叫。”
“所以当初叫你别养,人和狗都得挨骂。”陈清娟跟着她进屋,“叔,姨,我来讨块新年豆腐。”
“行,随便切,正想给你家送去呢。”
陈清娟笑:“那我多切点,说好了后天去我家吃年夜饭,我妈可开始备菜了。”
金凤嗯了声:“你爸妈有心了。”
清娟很快切好,拉着罗慧出门,高兴地说起她家新买的电视:“我爸逞威风,恨不得嘴长成喇叭让村里人都听见,你吃完年夜饭别急着走,一起看联欢晚会,看完了就跟我睡一张床。”
罗慧被她说得有些动心,但婉拒她的好意:“守岁还得接新年呢,我妈一个人做新年菜羹忙不过来。”
“也是。”清娟理解她的忙碌,也不强求,只看她手里也有碗豆腐,“你是装了给雷明家送去?”
“嗯。”
“你对他们真上心。”
两个人边说边走,到了陈清娟新家。陈清娟看见大路尽头停了辆拖拉机,两个身影从车上跳下来。
陈清娟盯着那强壮的大高个,雷明则从拖拉机后面拿下了那辆破自行车:“你说他明明不是混混,怎么一直跟混混待在一块?”
罗慧认出那大高个是胡汉,没有应声。
清娟进屋拿了个大白萝卜,是给罗慧做素包馅的。告别后,罗慧拿着东西去了奶奶家,奶奶不在,雷明已然坐在院子里摆弄他的车:“她去池塘洗东西去了。”
“哦。”罗慧放下豆腐碗,想他刚才从清娟家门口骑过时闷声不响,这会儿眼里倒有她这个人,“豆腐是新鲜做的,不够我家里还有。”
“行,放着吧。”
罗慧问雷明:“你又去你师父家了?”
“嗯。”奶奶让他送几只鸡过去。
“我看到胡汉送你回来。”
“我车胎破了。”雷明找到冒泡的小洞,抬眼道,“帮我把橡胶贴拿过来。”
“哪?”
“那。”雷明用下巴示意。
罗慧拿了,蹲在他旁边,看他拿出内胎擦干,再用锉刀磨平破损处。
她把涂满胶水的橡胶贴递过去。
雷明没接,反问:“试试?”
“哦。”罗慧接过他递给她的内胎,“那我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