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高气爽,绿叶转黄,公主府的赏菊宴开始了。
卢筠清前脚刚进公主府,崔以晴后脚也来了,她的视线快速从卢筠清面上扫过,下巴抬高,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
身后的崔以霏对卢筠清点点头,露出一副十分抱歉的模样,卢筠清回以一个微笑,表示自己并不在意。
崔以晴固执地当她是假想敌,她也不想搞好关系,能将彼此视若空气、相安无事,也是好的。
怎奈树欲静而风不止,在院中漫步赏菊时,不期然又听见崔以晴的声音。
“……看个戏也能碰上凶杀案,要我说,这卢筠清就是个天生的扫把星,听我一句劝,以后少跟她来往,否则下次怎么死地都不知道!”
这里是一片豆绿色的菊花,名字极美,叫“风裳水佩”,硕大沉重的菊花颤巍巍开在枝头,层层蕊瓣随风微动,清淡菊香弥漫在空气中,沁人心脾。
不得不说,崔以晴嘀嘀咕咕的声音,加上蜚短流长的谈话内容,很是煞风景。
被她拉住喋喋不休的,正是盛念纯。
“此事实在是意外,筠清也受了惊吓,烧了好几日,怎能说是她的错。”
盛念纯终究厚道,忍不住为卢筠清说话,崔以晴听罢冷笑一声。
“哼,当日为了接近小侯爷,她就能做出假装坠楼之事,谁知道这次是不是自导自演?我听说小侯爷只身闯入中尉府把她带了出来,呵,真是好心机、好手段。”
卢筠清越听越气,双手不知不觉紧握成拳。
“崔以晴,说话是要讲证据的,你可知那日被杀的六人都是奚族人?你说我演戏,可是指控我勾结异族?若当真如此,我定要请司隶校尉查个清楚明白,你崔以晴,还有整个崔府,都要给我一个交代。”
私下说人坏话被正主撞破,崔以晴本是不怕的,但卢筠清又是提到勾结异族、又是要找司隶校尉,还提到了整个崔府,崔以晴却不能不怕。
她虽骄纵跋扈,却也知道,这种无凭无据的事传出去,终究只会让父亲丢脸。
“我们不过闲聊罢了,你巴巴得过来偷听,又算得什么光明磊落……”
卢筠清只觉又好气又好笑,诽谤别人被发现,不仅不羞愧,反而正义凛然怒斥别人偷听。主打的就是一个PUA别人,绝不内耗自己,绝!
不过,崔以晴匆匆离去的背景,到底还是透出几分慌张。
盛念纯拉起她的手,
“筠清,你别往心里去,她自小骄纵惯了,口无遮拦,与她置气,不值当的。”
卢筠清回握住她的手。
“念纯说的是,我不与她置气,走吧,咱们回去,算着时间,阿云也该来了。”
今日是十五,裴云舒一大早陪皇后去瑶光寺上香,之后才能来赴宴。
虽说不置气,生平第一次被骂作“扫把星”,到底心中不快,回到宴席上,便闷头多吃了几杯酒。
面前碟子中的蟹黄,已堆成小山尖,平日爱吃蟹的人,愣是没了食欲。
身旁桃叶还在用工具剥蟹肉,闪着银光的工具往一截蟹腿中一怼,一截完整雪白的腿肉就颤巍巍落在盘中,桃叶一一码好,已摆了足有六对。
“别剥了,我不想吃了。”
卢筠清本想让桃叶把这些蟹肉吃完,又想起这里的规矩,主子聚会的场合,下人是不能动筷的,便临时改了口。
规矩,规矩,时时处处都要讲规矩。
想到这里,心里更觉几分压抑。
北宁公主坐在上首,看出她心中不痛快,正想觑着机会与她说说体己话,忽听下人通报,说是瑞王带了一株半人高的红珊瑚来赴宴。
北宁公主秀眉微蹙,今日宴席明明只请了各府闺秀,可如今瑞王不请自来,又带来重礼,于情于理,都不好拒之门外。
北宁公主调整好仪容,亲自去府门迎接亲叔。
瑞王摇着一把洒金纸扇进来,枫叶红长衫外罩一层轻薄纱衣,正是时下京中年轻公子流行的打扮。
乍一看,确实担得起“风流倜傥”四字。
卢筠清却只觉晦气。
自从来了京城,每次遇见瑞王,都没什么好事。
“本王亦是爱花之人,尤爱菊花品性高洁,不流于俗,公主府中的菊花在京中乃是一绝,本王实在不舍得错过此盛景,今日便不请自来,为赔罪,先送上这株东海的红珊瑚。”
北宁公主微微颔首,笑道“叔父说得那里话,叔父是长辈,来侄女府上,侄女高兴还来不及,若论起赔罪二字,侄女委实当不起。”
“听闻’千年珊瑚万年红’,这珊瑚红得这般浓郁,想来定是世所罕见的宝贝,侄女在此先行谢过。”
北宁公主说着,屈膝行礼,被瑞王伸手扶住。
瑞王坐在公主左手边第一个位置,斜对着坐在右边的卢筠清,自从坐下,他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