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叶的脸色也白了。
“是,小姐,奴婢记得盛小姐是这么说的。”
“不行,咱们也得过去,我怕念纯出事。”
卢筠清说着,就急急向坊东奔去。
此时,殷玄的人早已知会了坊内维持秩序的小吏,数名小吏在坊内各处宣布庙会提前结束,催促商贩和行人离开。
然而,坊内人实在太多,各种表演活动正进行地如火如荼,并没多少人听进去小吏的话。尤其是坊东,同时进行着“半柱香内肢解整驴”的飞刀绝活和吞吐火球的杂耍表演,正表演到紧张刺激的时刻,观众看直了眼,敷衍小吏道:“看完便走,看完便走。”
好容易挤到最前方,环顾四周没看见盛念纯的身影,卢筠清大大松一口气,想着或许她已经往回走了,便打算回去。
与此同时,躲在人群中的殷玄也看见了她,一种陌生又紧张的感觉忽然袭上心头。
是害怕的感觉。
殷玄有一瞬间的困惑,不管是战场上面对数倍于自己的敌军,还是大雪封山被困住三天三夜,他都没有怕过。
可是此刻,一想到她可能被误伤,害怕的感觉就紧紧攫住了他。
看见卢筠清转身往回走,他松了一口气,表演差不多结束了,人群陆续离开。等到走地差不多了,就可以拿住贼人。
可是对方亦非等闲之辈,察觉出人群中暗藏杀机,索性趁人群未走散先出手,混乱中博一线生机。
那肢解驴子的大汉咧开嘴笑着向观众致意,他身边递送工具的“徒弟”忽然扬起手,袖口中飞出一支短箭,直射向人群。
几乎同一时间,双蒙跳出来,拔出背后双刀,刀身撞上箭头,发出刺耳的金属声,短箭被凌空阻断,被迫转变路线,落到一处空地上。
人群瞬间爆发出恐怖惊叫,男女老幼抱头四下逃窜,很快,方才水泄不通的表演台前就只剩互相对峙的两拨人。
台上,表演绝活的大汉颤抖着手,指向前一刻还对自己毕恭毕敬的学徒,“你,你,你们到底是谁?”
学徒身后,是刚才负责送驴子来的一群人,他们自称是农户,来庙会上送货赚点银钱。
台下,殷玄身后站着五六名劲装男子,各自抽出腰间佩剑,蓄势待发。
也不知是谁最先发动的攻击,双方就这样打了起来,铁器撞击声、怒喝声不绝于耳。
此时此刻,卢筠清为何还在场?
因为方才观众忙着逃命时,她不幸被人撞倒,膝盖重重磕在地上,疼得站不起来。
桃叶扑过来,勉强扶起她,根本走不快。
见双方厮打起来,卢筠清虽有些担心殷玄,却明白自己留在此处无益,便扶着桃叶的手慢慢往回走。
就在这时,忽然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
“筠清。”
她猛然扭头,见右方临时搭起的帐篷后,转出两个人来。
一个是留络腮胡子的面生大汉,一个是留着泪的盛念纯。
大汉手里握着一把弯刀,明晃晃刀尖正抵在盛念纯的脖子上。
“念纯!”
卢筠清就要扑过去,被桃叶抱住。
“小姐,你没有功夫,不要冲动。”
见好友危在旦夕,她已丧失理智。
“筠清,我好害怕。”
盛念纯嗫嚅着,眼泪颗颗滚下来,声音因害怕而发颤。
“你别怕,别怕,殷玄在这里,他会救你,会救你的。”
下意识回头,喊一声“从风”。
下一瞬,冰冷的刀刃已抵在她柔嫩脖子上。
不知为什么,那凶徒改了主意,丢开盛念纯,飞身过来挟持住她,桃叶被踹飞,落在丈余开外的地上,胸口痛得几乎喘不过气,却还挣扎着爬向这边。
殷玄听到她的声音,看过来时,见她被凶徒所胁,眼中瞬间燃起怒火 ,反手用力,一剑贯穿两人胸膛,飞身来到凶徒面前。
“放了她。”
“她若少一根头发、添一处伤口,奚族二十六部都要陪葬。”
第二句是用奚语说的,卢筠清听不懂,却能感觉到凶徒身上聚敛起怒意和恐惧。
她敏锐地察觉到,他害怕殷玄。
“奚人的煞星,没想到,你也有在意的人。你害怕失去她,哈哈哈,我便杀了她,令你痛悔余生。”
他叫殷玄“奚人的煞星”。
他的羽朝官话说得并不标准,似乎有意用高声大叫来遮掩心里的恐惧。
“我叫你放开她!”
一字一句,沉郁顿挫,是命令、是威胁、是压制。
他眸中掀起滔天怒意,周身萦绕腾腾杀气,这一刻,他不像是她熟识的小侯爷,也不像百姓口中的少年将军,更像是天降修罗、地狱杀神。
她从未见过他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