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松树,衬得殷玄越发姿容俊逸,面如冠玉。
他站定,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物件,放于掌心,送到她面前。
她低头去看,是一柄摩挲地圆润光亮的木梳,极简单的样式,通体没有任何花纹和镶嵌。
她记得这木梳,当日在崔尚书府中她险些被瑞王欺负,幸得殷玄所救,她在马车中梳理头发,问他有没有梳子,他就掏出了这把梳子给她。
“这是我母亲留下的,是她最心爱之物。母亲在世时,随身携带此梳,片刻不离左右,母亲去世后,我便将它日夜带在身上。”
“今天,我将它送给落月,往后余生,落月便是这梳子的主人,也是从风情之所寄。”
卢筠清珍重接过那把梳子,用丝帕包好,放入怀中。
“希望落月不要嫌弃,这把梳子,并不是什么珍贵之物,却是母亲幼年仅有的私物。”
卢筠清一怔,早就听说殷玄的生母虽是公主,却是先帝醉后宠幸宫女所生,并不受宠。这般珍视一把普通木梳,可见公主幼年在宫中过得十分艰难。
“再好的东西,若没有情意倾注,也不过是寻常之物。这梳子原本是普通的,但有公主和从风的珍视,便是世间难寻的宝物。”
殷玄定定看着她,眼底有笑意蔓延。
“你已送了我许多东西,裘袍重叠、珍饰盈列、香车宝马,无所不有。如今又将母亲遗物赠予我,我没有这么多贵重的东西拿来送你,只有这把短剑,是曾祖所留,送给你,好不好?”
卢筠清唤来桃叶,从青箱里取出一把古朴短剑,递到殷玄手上。
剑虽短,却沉甸甸地极有分量。
“自古宝剑配英雄,姑母说,这把短剑是曾祖的爱物,想来也只有从风可与它相配。”
殷玄接过那柄短剑,端详一番后,在手中转了两圈,动作潇洒利落。
“我听过这柄短剑的故事,据说当年,卢公便是以这柄短剑手刃迟国国君。落月将此剑送与我,胜过世间万千珍宝。”
“不过,能得落月赞赏,更叫我心悦。”
他总能用轻飘飘的一句话,让她心跳加速。
卢筠清微微涨红脸,轻咳一声,正色道。
“羽朝上下,谁不赞殷小侯爷是当世英雄。”
殷玄忽然上前一步,凑近她,俯身低声道。
“可惟有落月的赞扬,最让我欢喜。”
温热的气息喷在她耳际,让她全身烧了起来。
回程的路上,殷玄忽然问她。
“落月,你愿不愿意跟我回纪州?”
若是在现代社会,她会当即点头说好,但在这年代,她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见她犹豫,殷玄又耐心解释。
“如今陛下殡天,你我的婚事怕要推迟至三年后,新帝即位,朝局不稳,奚族、迟国恐会趁机作乱,我打算回纪州严守边境。”
“可留你一人在京城,我既不舍得,又不放心。落月,你考虑一下,跟我回去可好?我带你去侯府后山看你喜欢的狮子。”
“你放心,我已叫人在府中隔出一个院落,专给你住。若姑母不放心,她可陪你一同来住,直到你我成亲那天,如此可好?”
“这,须得问问姑母的意见。”
殷玄眉眼舒展开。
“这是自然。”
一晃他们回京已有数日,殷玄向新帝上书,提出要返回纪州,并建议在羽朝西北和东北边境增加兵力,以防奚族、迟国异动。
姑母对殷玄要带卢筠清去纪州一事,颇有些犹豫,说道“虽说陛下赐婚,六礼已走过了四礼,到底还未成亲,传出去恐于名声有损。”
姑父照例又占星卜卦一番,卜完捋着胡子沉默良久,半晌才道,“……流星大如三斗瓶,起贯索,东北流,朝中将生大变,不宜行,不宜行哪!”
很久以后,卢筠清回想此时,才发现这是姑父一生中难得的占卜准确的一次。
陛下总算准了殷玄回纪州,三日后启程。
临行前,殷玄将卢筠清带到自己府中。
“既然长辈不同意,我便先行返回纪州,待过些日子,再回来看你。”
殷玄将她双手捧在掌中,双眼写满不舍。
“不过在此之前,我必得肃清你身边的人,确保你的安全。”
卢筠清愕然,“我身边的人怎么了?”
殷玄安抚地拍拍她的手背,眼中眸光闪动,“落月心思单纯,自然不知,像崔以晴那般将一个’恶’字写在脸上的,是不足惧的。最可恨的便是面善心恶、暗中使坏之徒,落月身边既有这样的人,我必除之才能安心。”
“这个人,落月可有察觉?”
卢筠清在脑海中搜寻了一遍,察觉到偶有凑巧之事,但始终没有一个清晰的结论。
“无妨,今日我便扯下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