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红色的火苗在眼前跃动,耳边传来风翻动树叶的沙沙声。
动了动手指,指尖传来毛茸茸触感,仿佛某种毯子。
双眼猛得大睁,视线向四周逡巡,入目尽是数不清的高树,影影幢幢。
“呜呜,呜呜”,正在啃骨头的小白最先反应过来,抛下啃了一半的骨头,围到她身边,不停摇尾打转。
“阿姐,你醒了!”
一道欣喜的声音响起,紧接着,一个身影猛得扑到她面前。
火光中映出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脸上尽是激动之色。
“阿姐,是我,我是陈仲明啊!”
卢筠清仔细看他的脸,幼时圆圆的面孔已不见,脸型拉长,变得立体,面部轮廓清晰,只一双眼睛,像过去一样黑白分明,笑起来右脸颊有个小酒窝。
“阿弟。”
一开口嗓音暗哑,像破旧的老风箱。
“阿姐先别说话,快喝些水。”
陈仲明扶着她坐起来,靠在粗壮的树干上,起身拿了一只水袋,双手捧到她面前。
“阿姐,快喝。”
卢筠清也不客气,接过水袋,一口气喝了大半袋才停住。
陈仲明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的动作,见她放下水袋,立刻伸手接过。
喝了水,卢筠清觉得身体恢复了些力气,视力也更好了。
这时她终于看清,篝火对面的地上躺着两个人,正在呼呼大睡。想来正是跟陈仲明一起救她出来的人。
“阿姐,快吃,我给你留的野鸡腿,还温着。”
陈仲明从地上的火灰里扒出树叶抱着的鸡腿,送到她手里。
卢筠清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
太久没吃东西,都快忘了怎么咀嚼。
吃到第三口时,才渐渐尝出野鸡肉的鲜美味道。
“我们这是在哪里?”
“密林。”
“密林?”
卢筠清重复着这个词,陷入思考,她总觉得似乎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
见她低头不语,陈仲明急急解释,“那天一上岸,阿姐就晕了过去,我就把你背到了这里,这里离水牢只有三里地,遍地都是参天古树,不易被人找到。”
听到参天古树四个字,卢筠清眸光一凛,看向陈仲明。
“密林,是迟国境内。”
她十来岁时,曾听长兄说过,密林位于赤河对岸的迟国,不熟悉地形的人进去就会迷路。
陈仲明点点头,脸上露出心疼,“阿姐还不知道自己到了迟国?”
是的,若不是陈仲明解释,她还不知道自己已经不在羽朝境内。
盛念纯居然趁她昏迷,带她渡过赤河,关到了迟国水牢。
见卢筠清陷入沉思,陈仲明霍然起身。
“阿姐遇到了什么事?谁把你害成这样的,我一定要为你报仇,将他碎尸万段!”
越说越激动,声音也变高,睡在地上的一个人翻了个身,不满的嘟囔了一声,又沉沉睡去。
卢筠清就将自己在京城被劫持、打晕,醒来后就关入水牢的经历讲了一遍。
陈仲明越听越心疼。
“我原以为阿姐到了严大人家,会富贵安逸,一生顺遂,没想到……”
“姑母一家待我极好,只是天下动荡,京城尚且被攻破,又有哪里是绝对安全的。”
“阿姐放心,我就算是拼劲最后一口气,也会护阿姐平安。”
卢筠清心头涌上一阵感动。
“傻阿弟,若真有危险,做姐姐的该护着你才是。”
“不过,陈仲明,你不在家乡读书,跑到迟国干这些偷鸡摸狗的勾当,是怎么回事?”
卢筠清的语气忽然变得严厉,陈仲明立刻蔫了下来。他记得,从前阿姐生气时,就会连名带姓地叫他。
“我……我原本是到曾州去参军的。”
他知道父母和卢筠清都想让他读书、考取功名,但他偏偏向往戎马人生,终于在一个夜晚,留下一封家书,收拾包袱去投军了。
家书里还特意嘱咐父母,不要告诉卢筠清。
曾州在羽朝对峙迟国的最前线,既然要从军,就要去那里。
“然后呢?”卢筠清继续追问。
陈仲明叹一口气,“原以为凭军功可以闯出一片天地,谁知盛刺史任人唯亲,只提拔有家世背景的人,上阵杀敌再勇猛,功劳也都是别人的。”
说到这里,陈仲明的语气无限低落。
“后来发生了一起军官谋反案,那位被指谋反的下级军官押赴刑场时,被原下属救出,刺伤盛刺史后逃走。原本这事跟我没关系,好巧不巧事发那一日,我负责在刑场维持秩序。”
“因为发生了这种事,盛刺史勃然大怒,认为是我们玩忽职守,要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