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那个目标落得如此结局?
马褂男咧着嘴笑,一双小眼睛飞快地在两人间来回打量:“莫先生认识?”
莫弈一颔首:“眼熟,应该来店里抓过几次药。”便立刻打住话头,扶着木门道:“他的伤莫某治不了,需要做西医的大手术,各位尽快送他去租界的医院罢,再耽搁就来不及了。”
马褂男却不顾对方谢客的意思,也不管地上人的死活,自顾自抬腿挤进了屋内:“莫先生这家医馆开得好,座北朝南,聚气旺财。”
说着,擅自掀开门口一顶陶罐的盖,视线在里细细抹了圈:“前立樽鼎,后设灵药,把这仙气灵气福气都笼在肚子里了,怪不得药到病除,包治百病。”
他盖上陶罐,抬头笑笑:“不介意我兄弟们也来沾点仙气罢。”
莫弈知道此事无法善了,干脆松开门:“请便。”
马褂男甩了个眼神,门外沉默不语的人齐刷刷冲进店内,从门口陶罐到楼上住房,一寸寸仔细搜了个底朝天,就连墙上的一百多格药橱也挨个打开翻找。
莫弈全程抄着手站在门边,一句叮嘱他们手脚轻点的话都未讲,坦荡得自然。
几名特务联手搜了数十分钟,竟然一无所获。马褂男不再笑,嘴角垂低,眼睛自下而上剜人,阴恻恻的。
他没好气地踹倒用来装草药的竹篓,红的绿的白的顿时五彩斑斓地撒了一地,莫弈也不见生气,只有礼地问:“长官把仙气沾够了吗。”
马褂男眼睛一翻,黑眼珠四向转了转。似是嫌悬在自己头顶的虎头药包碍眼,他伸长手拽下一挂。
那药包用褐黄的桑皮纸包得严严实实,一吊三包或两包,中间高两头低,有棱有角,大小和长相活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摔在地上,连丁点药粉都洒不出,可见包药人之手巧。
马褂男恶狠狠道:“把这些玩意都给我拆了!”
一声令下,一个个被莫弈认真称重拣药、整齐码好的药包全被那些人卸了下来,桑纸撕裂的“呲啦”声不绝于耳,被穿堂风一吹,药粉扑散,堂内微苦的草药气味越发浓。
“咳、咳、咳咳咳……”
莫弈在湿冷的秋风里受了冻,握拳抵在唇前轻咳。
见他眼神定定盯着自己,似有话想说,马褂男停下拆药包的动作,掀起眼皮睨他。
“长、长官、咳咳,你那包药拆时千万小心些,那包、咳咳咳、那包是留给张公的。”
莫弈咳得喘不上气,弓起背倚在门框,又歇了好一会才继续道:“里面加了灵芝孢粉,从匀南进的。现在外面形式乱,不好买,我就存下那么几钱,全加进去了。多的再没有了。”
“若是洒了,我便只能请张公暂停服用这副药。中药讲持之以恒,半途而废不可取,若果真如此,我的名声有损倒为小事,唯恐会害了张公的身体。”
他声音温柔,说话也慢,一个字一个字都念得清楚。
烽火连天的乱世里每个人都着急忙慌、张牙舞爪,难得见到这样斯文的人,哪怕是威胁的话,经他的嘴,也变得像推心置腹的劝告。
马褂男当然知道他言下之意,竟也没被惹恼,反倒听了进去,权衡片刻,心道为了一点莫须有的原因得罪张公实非明智之举,遂讪讪将被他拆开一半的药包重新叠好,系上个丑陋的结。
看莫弈不紧不慢,从容得很,马褂男也寻摸回了味,知他心中有底,自己怕是把医馆再翻个面也难寻到东西。
便一挥手,重又人模狗样地笑起来:“行了,夜也深了,我们不多叨扰莫医生。今日多有冒犯,事出有因,并非刻意与先生寻不快,还请莫先生海涵。”
莫弈极有涵养地答:“当然。”他绕开地上彻底死透的男人,微微欠身,对马褂男比了个请:“长官慢去。”
马褂男便带着一干手下趾高气扬地冲出门去,像一团恶臭的腥风。
不过现今本就是个血流漂杵的时代,也许唯有腥风才能过得如意,其他风——例如莫弈这样的,便只能被迫忍耐那股腥臭。
小满在后门竖着耳朵听了半晌,待那些人的脚步声从老街消失,才跑出来,惊呼道:“先生!你怎么还傻站在门口吹风呢,快进来,明儿又该得风寒了!”
莫弈回过神,微微一笑:“不妨事。小满,去帮我打盆水来,医馆门前血迹斑斑的,不吉利,明早没法接待病人。”
小满不同意:“哪能让您来啊!您快去药炉边上烤烤火,我来收拾!”
莫弈却轻轻推她:“快去,一会被风吹干了,更不好擦净。”
小满很知道自家先生的固执脾气,他打定主意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只得愤愤然去了。
莫弈这才拿起方才马褂男拆了一半的那包药,修长的手指钻进缝隙,灵巧地拨弄几下,便从最下方的虎头包里面取出一个巴掌大小的牛皮纸信函。
牛皮纸很厚,不透光,表面什么都没有写,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