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几个已经干涸的血指印,红得触目惊心。
莫弈拿着那薄薄一张信函,一动不动地立了半天,像一株瘦削的柳。
直到小满的脚步声从后屋响起,他方才将信函收进木桌的抽屉里,不动声色地接过小满手里的铜盆:“给我罢,你把屋里收拾收拾。”
小满便撅着嘴,一边在心里把那些混蛋连带他们的祖宗十八代一齐骂了个遍,一边手忙脚乱地东跑西跑,努力将满地狼藉收拾出个人样来。
莫弈极爱洁净,不管生活多困顿狼狈,这间医馆从来窗明几净、井井有条。
他曾教导小满:“君子之德,内化于心,外化于行”,所以小满觉得,她家先生心里也一定是个如此干净的人。
这么想着,她不禁回过头去找门外的莫弈。
莫弈穿一身灰色长衫,正半跪于地,将抹布叠成块,细细擦拭着门槛和石板上的血迹。黑褐色的污水从他素白的指缝间渗出,脏得刺眼。
小满忽然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
“先生,我们不在这待了好不好,不受这气。”
莫弈擦地的动作不停:“胡说,师父这么多年才给我们留下这点基业,不在这待,去哪待?未城里也没有第二个给我们落脚的地方。”
小满只是脑袋发热,被他清润如山涧的声音训一训也就知道了,闷不吭声地埋头重新包起药来。
好半天过去,她才嘟囔道:“那就不在未城,去别的地方。先生你知道吗,我听人说啊,北边那个党可厉害了,从两年前就开始剿,剿到现在也没剿完,还越打越厉害,都说他们有真龙护佑!您说,会不会再过几年,未城也……”
“小满。”莫弈声音忽的严肃,小满莫名抬头,才发现他已经停下手,正皱着眉头望向自己。
“不管你从哪里听来这些,从今往后,绝不能再与任何人说,知道吗?”
“哦……”
小满垂头丧气地应了,半晌又不死心道:“可如果真的统一了,是不是就不会再有那些人了呢?听说北边那个党的人对老百姓特好,如果是他们管未城,我们的日子会不会好过点?”
莫弈拧抹布的手顿了顿。
“嗯,会好的。”
他垂下眼眸,仔细将灰黑的抹布一层层叠好,缓慢又认真地回答:“以后会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