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云啸卿说了童年的经历,依雪每每看到他都想抱住他,不忍不再让他经受一点点伤害。
这日,她扶着他在廊亭中慢慢走。
“阿尧,你可是身子不舒服?”
云啸卿体内有那剧毒之物,他四肢俱废,如今能活动,全靠他深不可测的內力。但每个小动作,毒物都由内力引着冲击心脉,伴着剧痛。
可他丝毫不在意。表情毫无波澜。倒是浅浅笑着,说:“无碍,只是我若不大量用内力,四肢就绵软无力罢了。”
依雪并未多疑。她初遇云啸卿的时候,就知道他走路很慢,手脚都没有什么力气。
“阿尧,没关系,你慢慢走,慢慢锻炼,会有好转。”
时常封赫和羯苍看到依雪扶着云啸卿锻炼就心里捏着一把冷汗。尤其封赫,他哪里舍得主人忍痛一丝一毫,依雪不在时,他都是抱着主人上下轮椅,尽量减少他发力的机会。
在冷云谷的日子,依雪不知道这个冷云谷主人究竟有什么职责,总之每隔几日,云啸卿便要消失一日。依雪不解,羯苍和封赫二人也是三缄其口。
依雪好奇,偶尔也是趴在云啸卿腿上,问:“阿尧,你不在的时候,都是去哪里了?”
轮椅上长袍广袖的华服男子沉默,半晌才道:
“仅是出门散心而已。”
依雪未察异样,只是一下抱住云啸卿,撒娇:“下次带上我,可不可以?”
云啸卿垂下眼帘,语焉不详:“依雪不能同去……我怕,我怕你会厌弃我。”
依雪只当他又因为自己的身子而自卑,只是理了理云啸卿的衣襟,说:“怎么会?阿尧是天底下最美最温柔的人。只是每隔几日,你都消失一两天,我独自在这谷里有些害怕。”
依雪说的是真的。这冷云谷白日里绝美,但总是有种不真实的诡异,和它的主人很像。但依雪知道她的阿尧断然不会伤她,但若阿尧不在,这偌大的冷云谷还真让她有些怕。来往的魔教子弟们因为忌惮主人,对她也毕恭毕敬,但总是毕竟她是青贤剑传人,爹爹曾经用这剑除掉过跟多冷云谷的魔教人。如不是云啸卿护着,她早就被生吞活剥了。
云啸卿未开心目,眼睛空茫无神,闻言,听到依雪说害怕,摸索着抚上她的头发,温柔笑着:“那往后,我便不出去了。”
依雪喜欢在庭院里桃花盛开的桃树下舞剑,自从楚旬死后,她剑法精进不少,有时和封赫对招都不一定会输。云啸卿总是在廊下用内力运了心目看着,坐在轮椅上,他慵懒倚着,明明是个大男人,容貌身姿却是倾城样子。
偶尔云啸卿玩性大起,不顾疼痛,直接运了内力,飞身而起,在花树下陪依雪对招,花瓣随风,他衣袂飘飘,一招一式,天人之资。依雪看呆,会忘记出招,云啸卿总是轻笑,说:“你看,我愿意教,你却不好好学。”
依雪嗔怪:“谁教你生得这么美。”羯苍封赫也会在一旁,看到主人陪着依雪习武,他们知道他这样运功想必是很痛的,可是他怎么还能温和对她笑着。
“阿尧,若你我有天为敌,以你的功力,会在第几招杀了我?”依雪玩笑问着,她觉得自己武功精进不少,阿尧又是这世间顶尖的高手,好奇自己离这最顶峰还差多远。
封赫笑了,插嘴:“主人若真想杀你,不及你出招,你便没命了”。封赫当然见过云啸卿杀人,且不说他当年血洗萃英会,一人敌那么多正派各大掌门。他杀人,向来招招都是杀招,诡异,凌厉。他经常连武器都没有,他想杀人,树叶、琴弦都是致命的武器,有时甚至什么都不用,单是他掌风就足以让人重伤。多年前孤城派有人挑衅,云啸卿只是抬眼,手中丝帕凌厉飞出如同利刃,竟然直接取了那人首级。
云啸卿揽过被封赫话震到的少女,抬手帮她理了理方才习武而散乱的发丝,漫不经心,又一字一句说:“依雪,若有天你要杀我,你便来杀,我不会出招,不会伤你分毫,甘愿死在你剑下。”
这句玩笑对话,依雪并没有放在心上。只是很久很久以后,经历那么多,她才想起,她的阿尧当日说的并非一句玩笑,是付了多少真心,说了这句看似不经意的真话。
自依雪说了害怕后,云啸卿便没有出冷云谷。这是这几日,身体却越发差了,整个人即使盖着上好的貂裘,也冰冷得让人心惊。
依雪看出云啸卿精神不济,便推着他出屋,晒着太阳。他看不见,就给他讲眼前都是什么花在盛开。握着他的手,心疼得说:“阿尧,你怎么这样冷?”
“无碍”
轮椅上的人云淡风轻应着。可是,他唇色苍白,整个人,像是一片在阳光下快要融化的雪花一般羸弱。
晚上,都是封赫在照顾他。封赫说他懂得主人起居习惯,这几日主人身体有恙,他来服侍最为妥帖。
这晚,风急。
风声扰得依雪不得安睡,她便穿了衣服,起身去向云啸卿的房间,想去看看他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