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子。可如今他浑身血迹吸血的样子,在她脑海中怎么也挥不去,即便知道他情非得已,即便心疼他,可心中总有个小小的声音,轻生疑问,若有天他不喜欢她了,杀了她是不是不费吹灰之力。
依雪摇摇头,像是要使劲摇去这个念头。
云啸卿近几日在依雪的照顾下,几乎未使用内力。可他真的也有些无助,他恍然觉得,要是自己没有内力,盲眼又残废,真的令他接受不了。他暗自试了试,若完全不用内力,他连竹笛都拿不起来。手臂只能绵软抬起几寸就脱力落下。
他至高的武功,让他傲视江湖。若有天他没有武功了,他情愿自戗也不远留在世上受辱。依雪的照顾,让他免于冰蛊牵动心脉的剧痛,他每日享受她的关怀。心中又不安,他已经痛了太久,孤独了太久,如今依雪相伴才让他体会了人世暖意,他惶恐有一日上苍连这暖意也要收去。
依雪知道云啸卿内力深厚,可是究竟是谁让他中了如此寒邪之物?
尽管依雪生怕他牵动内力而忍痛,但云啸卿依旧每三日闭关一整天练功。他披散头发坐在冷云谷深处的石室里,运功修练。起初他拒绝依雪看他练功,后来依雪执意,他奈何不得,便同意她进入石室。
封赫提示,无论她看到什么,断然不可打断主人,否则便有走火入魔的危险。
这日,依雪随云啸卿进了石室。
他坐在石床上,如瀑的黑发被一根青色发带随意系着,同色的袍子在他身上更是出尘。
“依雪,晚些你要是看到什么,别害怕。”
依雪笑言:“是我执意要进来的,不会怕。”
云啸卿垂下眼帘:“那些人,说我是魔头。也并不是错的。旁的人怎样想我,我毫不挂心。我只求你别害怕我。”
“你是阿尧。怕你什么。”
“对,我是阿尧。你只需记住,我是阿尧。”
云啸卿闭上眼睛,盘坐在石床上,开始运功。
依雪不敢想象他会练功是经历怎样痛苦。如封赫所说,阿尧抬手都会伴着疼痛,这般运功修炼,他又该痛成什么样子。
依雪看到他眉头越蹙越紧,眉间银色的印记越来越亮,后来周身竟发出蓝色的光。
持续许久之后,云啸卿眼睛蓦然睁开,依雪心惊!那瞳仁竟是可怕的蓝色!
他的发丝飞散!
他雪白的皮肤青色的血管可怖暴起!
依雪方知云啸卿小心嘱咐她不要怕是何意,那石床上绝美的男人此刻分明散发着某种诡异瑰丽的非人非仙非魔的气质!
依雪从未见过这样的阿尧,他因为运力而痛得身体微微颤抖。整整大半天之后,云啸卿才练功结束。身长竹青的袍子已经被汗水浸透。
他运了心目看向角落的女孩,那女孩还未从惊骇中反应过来。
云啸卿心中一疼,柔了声音唤道:
“依雪,过来。”
依雪闻言,走过去。
“你看。这便是我不愿让你看我练功的原因,许是我的样子让你害怕。”
“阿尧。你刚才痛吗?”
“痛。”
“那为什么还要练功,你已经很强了。”
“我若停止练功,就会被那毒物慢慢侵噬,一旦内力小于它的力量,会失去一切行动的能力。到时候,即便用了内力,也是个不能动的废人了。”
依雪看到他空茫的眼睛里黯淡下去。云啸卿接着说:“我已经是个瞎子了,如四肢完全动弹不得,怕一只野狗就能置我于死地。”
依雪忙捂住他的嘴:“阿尧,你别担心,有我在,我护着你。”
云啸卿闻言,笑出声。
“依雪要勤加习武才是,我有依雪顾着定然无虞。”
依雪看着身旁的人仿佛能让整个世界黯然失色的笑容,也傻傻笑了。是啊,云啸卿是谁,是元苍之魔,是无人能敌的存在,即使他四肢皆废,也能让那些武林高手闻其名而色变。
有时候,命数曲折幽回,此时的依雪那里会想到,她后来青贤剑法使得炉火纯青,成为了江湖上最厉害的剑客,可她还是没有护住他,让他遍体鳞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