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欢迟,你把这堆破烂搬过来干嘛!”走到后殿,看到那个忙碌的身影,陈初平有些不满地叉腰道。
“你叫我搬过来的啊。”李欢迟回头,不服气地对着他叉腰。
“你把床都搬过来是要干什么。”
“檀木的呢,又不回去住了,放在解语宫吃灰吗?”她理直气壮,一点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想着在新云苑把她弄昏过去以后,从她的小包袱里掉出来的一堆金银玉器让冯翎和那两个天文生看他们两个的表情都不太自然。
这个小财迷,放着最宝贵的东西不要,舍近求远要那些破烂。
“给孤丢出去。”他按着太阳穴,吩咐萧枕。
“为什么!”李欢迟不忿道。
“你一个人要睡几张床。”他走近,压低声音:“还是你乐意一张张睡过去我也没意见。”
话里有话让李欢迟不由多想了想,她想说服自己是她想多了,但面前这张脸上的邪笑好像并不是想多了。她估摸了一下自己的腰和檀木大床的重要性,磨着牙看着宫人们把这床又往外搬,她总觉得这人今天态度没往日好,凶巴巴的甚至恶劣了许多。
作为个男人,陈初平可以算是过于矫情
每日洗澡,一天换几套衣裳。
他换常服的空挡,一个小太监对着他案前那张地图标注,将今日御书房定论抢修河堤的地方一一记好。
李欢迟好奇地看着那张地图,看得标记的小太监后背发凉。
“怎么,对水利有兴趣?”自昨晚以后,他的一切忍耐和伪装都没必要了,看她出神,从身后环过来。
“我从以前就觉得,辰国的水道也太奇怪了些。”虽然她这个‘从前’自己都不知道是多久,但是看地图的片刻,就有这种感觉。
苍水自西北向东南,横分过辰国,然后流入东海,主要的支流只有三处,还有几处湖泊,下游处人工开渠虽有,却非常少,就像一条长蛇那样。
陈初平越过她肩头看着地图,伸手在云雁以北的地方用手指画了一圈:“你看,一开始陈氏辰国只分封在此。”
那是极北极偏僻的一块地,而且比起现在的辰国,连五分之一都没有,苍水却是发源于其境内。
“我们随着苍河,来到这里,可以说这是辰国的母亲河,以前苍河决堤时,都要辰王亲自祭祀请求上天原谅的,可是求了那么多代,一点用也没有,后来仁帝敕令当时的大司马领兵增宽水道,让辰国平稳了很长一段时间,百姓都说‘千骑束龙王,十年粮满仓。’不过只几十年的功夫,水道里的水就又满上来了。”
他叹了口气,这是在御书房众人面前不敢表现出来的忧心:“今年雨水不少,多地都有决堤的风险,可年年疏河道,年年水决堤,除了祈祷苍天可怜,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他絮絮叨叨,这些都是不能说给别人听的,说给李欢迟也只是小小的抱怨,并没指望她听懂。
“我不懂这些。”她迷茫地听着,但是脑子里总有些模糊不清的东西呼之欲出:“但是,拓宽河道本就是个错误吧。”
陈初平愣了一下,笑道:“仁帝此举为辰国赢来了十年安稳的丰收期,谷满园,粮满仓。可以说我继位后有能力南征北战都是蒙获他的荫庇,你又有什么高见。”
这话若是对着大司农哪怕是三公说,他们都应该颤抖着跪下请罪了,李欢迟看着地图,指了指几处没有被标记的地方:“苍水上游支流散乱,自上而下时想必一路带了不少泥沙。水分则势缓,势缓则沙停,沙停则河满,河满便决堤。你看这几处,看着水道狭窄水流湍急,但是并没有决堤的风险。”
陈初平重新审视着地图,果然如她所说,他微微张口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的……”
说完这话他又后悔,果然李欢迟答道:“分水看山是……是什么来着,反正我就是知道。”
是修行的基础。
“好,我明白了。”他蒙住李欢迟的眼,从身后亲了亲她的脸颊,示意从刚才就跪在一旁的太监收起地图:“去,将大司农和都水使叫过来,还有司天监杨璜和少监冯翎。”
太监领命而去,屋中只剩他们两人。
“干嘛一直捂着我的眼。”李欢迟将他的手拿下来,回身看到他的目光中犹有一丝未消的惊慌。
“欢迟,你不用懂那么多。”好像为了掩饰自己的不安,他垂头轻吻上她的唇。
“懂就是懂了,什么叫不用懂。”李欢迟不明白他为什么看上去并不高兴的模样,难道这就是男人的自尊作祟?
“今夜我可能陪不了你了。”
“我什么时候要你陪了。”知道他可能要连夜与大司农那堆人探讨治水的事,李欢迟拍拍他的肩膀:“早上如果不闹还能好好睡一会的,现在又要熬夜了。”
“春宵一刻。”抑制住心中的悸动,陈初平直起身:“如果明日能有爱妃的八珍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