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他还没做好心理准备,看见她,赶忙两步迎了上去,没想到李欢迟往后一退。
然而就像为了弥补尴尬,她浅笑道:“高楼清寒,有什么事下去说吧。”
“哦。”陈初平应了声,又转身下楼。
这里铺着地毯,所以连脚步声都听不到,他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震耳欲聋地回荡在他空荡荡的身体里。
“不是你想的那样的。”他有些忍不住,还没走到楼底就说道。
身后没有应答声,连脚步声也没有,就像只有他一个人在这里一样。
他停下脚步回身,发现李欢迟跟他离着有一段距离。
“我想的如何?”她低头看着他,一丝笑意也没有:“我早知自己是别人的替代,不用解释,我明白。”
她坐在高处吹了半天冷风,心里也想通了。
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知道的,只是直面起来伤害更大而已。
“不是,那不是别人……”
那清冷无情的眼神让他全然说不下去,毕竟那些事太玄幻了,就连冯右都解释不了。
“没关系,是我不应该擅自闯入陛下的梦境,人都有不想被别人看到的东西。”她往下走了两步:“这件事就当没发生吧。”
她不追究,这样最好不过,可陈初平却觉得很委屈。
“那是梦境,我不知道你真的在。如果我早知道,就不会再……”
越描越黑。
“陛下不用跟我解释,梦都是假的,我知道。”
李欢迟觉得自己很讲道理,这件事过去了就是过去了,她思考清楚了也不想追究,人都有过去的,陈初平二十八了,她不可能要求他白纸一张,但他就是抓着不放。
陈初平执拗地看着她,挡着下楼的路。
两人对峙了不知多久,她身后照进来的日光渐渐偏移,最终暗淡。
“你还要我怎么样。”李欢迟实在是有些站不住了,她的斗篷忘了是扔在哪,昨日走得匆匆,身上穿的并不多。吃也没正经吃点热乎的,虽然原来修过辟谷,但这样的天气,总得补充热量来源的。
她相信陈初平应该也差不多,不知他堵在这有什么用,解释又解释不清,难道经过这种事还希望她笑脸相迎么。
“你在生我的气。”
“陛下,即使是我这种人也是有心的。”她觉得好笑,他当真觉得自己应该无条件接受他的所有事么。也是,毕竟自己是为了更优渥的生活可以抛弃师门,留在这当他的娈宠的。
“而且我早说过,我不是别的任何人,脾气就是这么坏。”
他咬着下唇,几乎要把皮肤咬破,出口的却是指责:“是你先不要我,是你先忘了我,我梦到你有什么错,你凭什么生我的气。”
他还恶人先告状起来了,而且,又把她当成了那个人。
李欢迟觉得自己太阳穴一跳一跳的疼,被压下去的所有情绪都喷发了出来。她终于忍不住大声吼道:“我说我不是她!你没听懂吗?”
眼泪控制不住瞬间涌得眼眶胀痛,她不想留在这了:“走开!这鬼地方我不待了,你爱喜欢谁喜欢谁去!”
李欢迟身形很快,等他反应过来想拦时就已经跑远了,她想走的话靠他一个人是留不下的,从来是留不下的。
一直是她心软,他才有了机会。
“夫人!”他着急下楼,一脚踩空,滚了快一层楼才停下来。
这地方因为之前李欢迟喜欢来,所以做了改建,地上铺着厚重的地毯,扶手尖锐的地方也被改得圆润,甚至包上了棉布防止撞击。
他要感谢自己做的这些防备,不然就这个摔法,脖子都要给他摔断。
元吉在楼下守着,一会看着李欢迟一阵风似的跑出来,一会听到里面乱七八糟的重响,即使有皇帝吩咐,也忍不住进去看了一眼。
这一眼就把他的魂吓飞了。
“陛下!”他冲进去,在一二层之间的平台上扶起陈初平。
虽然有这些防护,他脑袋上依旧被撞红了一块,而且眼看着就有些鼓起来。
“快去把娘娘找回来。”他头晕眼花,一直强撑的身体总算撑不住了:“告诉她我知错了,冯翎也……”
话没说完,他一歪头,晕了过去。
元吉也很想晕,但他现在晕了就可以直接陪葬了。他咬着牙关,将皇帝抱出去,一边吩咐小太监去通知冯翎过来,一边思考合适的人选去找李欢迟。
她跑得飞快,也不知跑哪去了,这要怎么找?
最后决定,解语宫全员出动,哪都找找。
冯翎回了文华塔屁股还没坐热,又被薅了下来,这鸡飞狗跳的日子真是过得有点烦,他忽然开始期待出去找那什么人了。
来到紫宸宫听了元吉的话,他掏出墨玉罗盘一看,随即瞪大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