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月将孩子带去了噶啦山。
夭折的孩子是进不了皇陵的,葬在哪,都不如葬在她的领地。
唐月自告奋勇,大概有一丝不敢面对她,也有回去探望故人的意思。
李欢迟休养了几日,先来探望的是十里。
准确的说她几乎日日都来,看到她终于醒了,才总算放下心来。
对妖精来说,尤其是植物化成的精怪来说,时间是不重要的,她只是拉着李欢迟的手,气冲冲又眼泪汪汪:“还好娘娘无事。”
有了她,李欢迟不用问也能知道这一年来发生的事,男人总是为着各种目的遮遮掩掩,还是和女孩子说话痛快。
从十里口中,她也得到了一个现在来说已经不太重要的事。
她的事,是成林泄露出去的。
唐月回去之前当然给他们说过,嘎啦山的一切都不能在门派中谈论。
和她顺应天地道法,清静无为的思想不同,她知道长老中一些人功利心相当强。不可能坐视如此重要到东西而不出手。
这些年就是尸解仙都出不了一个,地仙哪怕只有一部分力量,都足够他们眼红争抢。
然而即使他们不说,成林的身份摆在那,有心人就会万般揣测。
唐月还要去找明月堂其他的人,留了韩徽之和成林看家,却没曾想这两个虽强,但对这些弯弯绕很难招架。
那时长老们已经在扶持滕华,韩徽之韩家人的身份正好能拿来利用,他们首先就控制了韩徽之。
而成林因为唐月的嘱托,想要营救他,无意间透露出了一些关于嘎啦山的信息。
几方比对推测,他们将目标放在李欢迟身上。
于是滕华登基,派出使者,伙同陈重光,一石二鸟。
姬彦是这个计划的主要策划者,他猜准了大多数走向,却没猜准人心。
沈雪瑞时李欢迟就知道,虽然他们能凭借能力,弄一些出人意料的事件,但在更大的局势面前,他们就很难控制了。
多方关系错综复杂,利益、人心、道义互相缠绕,每个选择失之毫厘,差之千里。
“那现在成林呢?”她不由问道,留春派的结局让她慨叹,但她多少也能猜到。
甚至作为她‘娘家’的周家人这次也一并遭到清算。
这样可以在他国安插线人,控制一个国家中枢,甚至在某种程度上控制百姓思想的组织,陈初平必然不会留的。
就跟于家那时候一样。
知道没有人在背后捅刀就很好,成林也不过是无心之失,她怕陈初平用什么手段给他扬了,毕竟成林算是她嘎啦山的原住民,算是她的子民。
“那个笨蛋。”十里翻了个白眼:“娘娘的师父没让他见郎君,郎君作为普通人,也没办法处置他,只能让司天监的家伙看着不准他接近娘娘。”
李欢迟刚松口气,又听十里道:“不过我去揍了他一顿,他没还手,让我给娘娘说声抱歉,现在应该是回嘎啦山了。”
李欢迟垂眼:“这样,也好。”
一开始成林多向往外面的世界,走这一遭才发现人心险恶,这世间,一点都不好玩。
十里趴在她的床边,也不太高兴。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心中还有一股火没发。
她不喜欢杀人,但听说陈初平的那些手段以后,也不会觉得他过分。可不管多残忍的对待那些坏人,伤害已经造成,失去的东西却再回不来。
十里担心自己的情绪影响到她,没待多久就离开了。
第二个造访的是阿九。
他毕竟有职务之便,他当值那日,随着陈初平来到紫宸宫。
关于李欢迟的事,他隐隐约约知道一些,虽不甚明白,但可以理解。
这大概就是野兽的直觉。
她虽然没知觉但一直在紫宸宫,所以还没有上次去南沅回来以后的那一点生疏,只是……
“一年不见而已,怎么感觉你老了。”她吃着阿九带来的山楂糕,有些久违地打量着他。
花园中现在姹紫嫣红开遍,今日天气又好,夏日天黑很晚,所以李欢迟让把晚膳摆这里。
“人都是会老的。”他坐在廊下,今日也获准在紫宸宫一起用饭:“我比你们两个都大许多。”
他原本就比陈初平大,只是看着意气风发,有种少年的轻狂,所以显得年轻。现在大概是成了家,有了孩子,稳重起来,年龄感就上去了。
“怎么还倚老卖老上了。”陈初平换好衣裳,从里屋出来,横了阿九一眼。
“事实而已。”他淡然道,又看向李欢迟:“他快弱冠才开始长个子,所以大概什么都比人慢些。”
“闭嘴。”说到个子,多少是陈初平的伤心事,他只能强横地制止道。
“那他登基的时候不还是一个小孩儿。”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