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醒!方姑娘醒醒!”
方施云似乎听见有人在唤她,那声音在她耳边晃来晃去愈加清晰,她睁开了眼。徐高岑那张清秀的脸映在她的瞳孔中。
他面带焦急,满脸慌张。
方施云扭过头看到了站在地上的一男一女。男人年约五十有些沧桑,女人相貌姣好似是二十出头年岁。
便是刘志与玲宝娇。
刘志还活着?
方施云挣扎着站起身,警惕地盯向他。
徐高岑见状又把她扶着躺回去,道:“你才刚醒,先好生歇着。刘大哥方才已经与我和玲娘子说了经过。他是被体内的妖怪控制,这些事并非他所愿。”
方施云见刘志已然一副十分憔悴的模样,又感应了一下聚魂袋,发现蛹虫老老实实困于袋中,这才放下心来。
又想起什么,她上下扫了一遍徐高岑,问道:“你没事?”
徐高岑微微摇头,道:“无事。”又动了动肩膀:“就是背后伤口还有些痛,刘大哥说那是蛹虫所伤,不过现在无碍了。”
方施云眯起眼,左右歪歪头看了他一会儿。
自己晕倒前见到的那张冷脸可与他平时那副憨样子截然相反。
是自己的错觉?还有他身上的伤是怎么好的?对了,自己身上的毒呢?怎么一点感觉也没有了?
难道说蛹虫一旦被降,它的伤害也随之消失?不应该啊……
不管了,反正他安全无虞便好,这些疑问待她恢复些后问问蛹虫便知。
视线向他身后移,玲宝娇蹙着眉,泪眼汪汪。
方施云看出了她的欲言又止。
遂问:“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玲宝娇一听她问起,立刻泣不成声,豆大的泪珠啪嗒啪嗒滴在地上。
刘志这才面露窘态,缓缓开口。
刘志自小身体瘦削,相貌平平,家境贫寒室徒四壁,是以到了四十岁都未能娶上媳妇。但他并不心急,因他心中早有了恋慕之人。那便是十里八乡都有名的美人儿玲宝娇。
他自知配不上玲宝娇,况且他二人年龄差了近二十岁,刘志也不敢求娶,只能默默倾恋。
不过听说玲宝娇定了亲后,他实在坐不住了,他无法忍受玲宝娇就这样嫁了人去。刘志想着许多官老爷与地主都长得丑陋不堪,可他们都能娶个十房八房,若是自己有了钱,那玲宝娇会不会也能嫁了他。
于是他独自上了山想采些珍贵药材换银子。他跑了很远很远,进了寻常人不会进入的深山密林。
可那日大雨滂沱,他一个踉跄滑倒摔下山坡,双腿尽断。
董家村旁的山虽不算险峻但林区无人,且他家中亲人皆已去世,是以他在山中苟延残喘了数日都无人来寻。
虽说无人,但也好在没有野兽,否则他早变成一架骷髅。
他腿脚不能动,只能靠着两只手扒着泥土前行,欲图爬出深山。
他每日以雨水作饮,以草木为食。
他的双腿早已没了知觉,不知过了几日,裤子被磨烂了,刘志低头一看,腿上腐烂的伤口处竟爬着一只白花花的蛹虫。
他想呕吐,却由于口干只能咳嗽。
刘志彻底失了生志,原地等死。可他想想玲宝娇的脸又觉得不甘心,于是他忍着恶心拿起了这只蛹虫,准备给自己胃里添些肉,可刚递到嘴边,那蛹虫却忽然变大,挣开他的手着钻进了他口中。
刘志眼睛变得通红,被蛹虫堵得喘不过气,就在他即将窒息,那蛹虫钻入喉咙后却如消失了一般,再也感受不到。
刘志正惊恐,便感到脑中多了一道声音。
那声音是自己的,可是说话的人又不是自己。
“想活命吗?我帮你。”
刘志与村中人交往甚少,这一连消失几天竟都没人发现。
直到瘦小的刘志拖着一只几百斤重白皮大虎的尸体出现在村口,震惊了众村民。
此后,他身形越发健壮,村里打猎的男人偶尔会叫上他帮忙,久而久之他便也做了猎户。
可玲宝娇的丈夫赵炳忠是村中富户,家里良田农产众多,他杀多少只兔子猎几只野鸡都是遥遥不及的。
他看着恩爱的两人,脑中那个声音又出现了。
“想要她吗?我帮你?”
一日,刘志竟发现自己口中能吐出手指大小的蛹虫。自己刚起了‘若赵炳忠死了就好了’的念头,那蛹虫就像能听懂自己的话一般,爬出了屋子。
刘志知道蛹虫去了哪里。
没过三天,就听说玲宝娇新妇守了寡。
他听着村里吹响的喇叭看着赵家门前挂的白布,心里却有股难以言喻的痛快。
可半年多,她就改嫁了。嫁的人不错,是村里唯一读过书的先生。
不足十日,那先生也暴毙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