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嗓音说,“等我回来。”
她红着眼睛,眼底由担忧和心痛转为了一种散发着冷漠的恨意。
她在这一瞬间懂得了一个道理,兔子的成长是面对危险时学会躲避,而老虎的强大,是成为那个无人胆敢欺凌的人。
珺宣慈悲为怀,也不见上苍曾对他有过一丝善待。原来以恶治恶才是这世间通行的道理。
田磊坐在地上□□着,奋力拖拽那条被压住的腿。从影子中看到苌璎正慢慢逼近。
“你要……你要干什么?”他在来人身上感受到了一种令人颤栗的气息,本能的向后退,却根本动弹不得。
“我来救你。”
“救我……当真?”
苌璎蹲下身,从裤脚里抽出一把匕首,毫不犹豫地刺进了他的胸膛,鲜血喷溅而出。
在中刀前的最后一刻,田磊还差点相信,她真的是来救自己。他捂着胸口倒下,嘴角带着冷笑,不一会儿便闭了眼。
苌璎小心靠近,伸手去确认气息,突然间被一掌抓住。
“小子,跟我玩,你还嫩了点!”想不到田磊如此奸猾。
苌璎从没捅过刀子,刚刚凭着信念一鼓作气,但实际只知道刺向一个模糊的位置,果真难以一击毙命。
他钳住她的双手,欲夺刀反击。苌璎双手交叠,死死捏住刀把。
生死之际,她借着自己在上的位置优势,向前猛扑,把刀刃插进对方的脖颈里。
田磊倒在一片血泊之中,股股的血从嘴里涌出。
苌璎大步后退,手中凶器险些拿不稳。
她定了定心神,然后道:“当你设下陷阱,想要置我们三人于死地时,就该清楚,倘若失败,你要付出代价。”
“希望你能明白,不是谁都任你欺凌。”
对方彻底咽了气。
苌璎用石头和草堆暂时将其掩埋,废料谷一时半刻不会有人整理,若某日偶然被人发现,也将死无对证。
她回头,向珺宣那边走去,因为脚下发软,这条路她跌倒了很多次。
但今后,她将让自己的心,越来越坚硬。
小昭终于回来了。
他跑到工地上哭哭啼啼喊人,动静不小,被岑大人手下的工头注意到。
岑大人着手运河事宜后,曾立下三条规矩:第一不许破坏田地,第二不许克扣工钱,第三不许再出现任何百姓因修运河而枉死之事。
工头想是近日这雨水冲刷导致废料谷地基不稳,才会突然坍塌。便将此事上报。
岑大人一听砸伤了人,令自己随行的医师跟随小昭前去看看。
医师看过后表示,珺宣的肋骨断了两根,万幸是没有伤及内脏。他为珺宣做好固定,叮嘱他千万好生将养,四五个月方能痊愈。
再等到工头得空询问今日的具体情形,三人早已串好了口供。
只说是苌璎两人资助小昭帮奶奶看病,所以每日傍晚约在废料谷会面。至于田磊之事则绝口不提,只当他突然失踪。
此后的十数个月里,珺宣的身体一点点复原,侗州的日子也渐渐恢复了枯燥的平静。
长济渠的修建进入了收尾阶段。而边塞的形势,与日严峻起来。
泒州失陷之后,离奎又连续两年相继攻占蓝水城、锦方城。离奎人变换了策略,不再贪战,只偶尔奇袭,令巽泽防无可防,这无异于温水煮青蛙,让巽泽在侥幸的幻想中走向灭亡。
丞相忍无可忍,当朝提出要全面反击。
"九年前一纸和约,我国痛失晋州六城,这些年两国看似相安多年,可我们却背负着巨大的银债,民间一片水深火热。如今胡人公然毁约,我们岂有继续任人宰割的道理?"
姜炜闾不置可否,挥手召刘宪上前。
"那依聂大人看,我们该如何反击?"刘宪揣着手,稍一躬身,"派谁去,怎样谋划,先收复哪一地,又胜算几何呢?"
丞相不曾瞥他一眼,仍目视前方。"老夫从不和没根子的人言语。"
"噗嗤——"不知是后方哪个大臣。
也不知他是没忍住笑了,还是喉咙不适。大殿此刻静得可以听见呼吸,这轻轻一嗓子顺着风便飘到了龙椅之上。
刘宪欠身回敬丞相一笑,退回龙椅旁。
"国舅爷稍安勿躁,"皇帝抖抖衣摆,立了起来,"刚刚是哪位大人?"
京兆尹李大人颤颤巍巍站到中央,扑通一声跪下,汗浸湿了大半个脊背,"陛下恕罪,臣年老蠢笨,刚刚一只蝇虫恰落鼻尖,便未忍住轻咳一声,失礼了。"他响亮的磕了三个头。
"既然鼻子招蝇,那便把鼻子割了吧。"皇帝一甩手,进来几个人把京兆尹拖了下去。
左右皆敛声屏气,无一人胆敢求情。
"看来李大人得在家长期修养了,"皇帝走到阶下,停在丞相身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