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兄……方兄……”
正在门口朝着热情百姓微笑行礼的方未寒似乎听见有人在喊自己名字。
他再凝神听去,却发现刚才那个声音又消失了。
难不成是自己听错了?
方未寒摇摇头,正准备转身走进书院。
“方兄!”
这次他听得很真切,就是有人在喊自己。
那个声音似乎还有些耳熟……
方未寒看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果不其然,琅琊王氏的大少爷从人群中挤出来,面色涨红,满头大汗,像是刚刚被谁家的狗追着咬了一路一样。
在方未寒的目光注视下,王之由艰难地挤过最后一堵人墙,栽倒在了眼前的空地上,如同拔出泥土的萝卜。
方未寒:“……”
“王兄怎么搞得这么狼狈。”
他颇有些好笑地搀扶起王之由。
“小问题,这都小问题。”
王之由拍打干净自己身上沾着的灰土,竭力装出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他抽出一把折扇来,装模作样地扇了扇。
“我早就看淡了这些东西,不过些许风霜罢了。”
方未寒:“……”
你也些许风霜?
周围看着他们的百姓实在太多,要不然方未寒早就一巴掌拍上去了。
“王兄知道自己要当个什么官了吗?”
方未寒和王之由一边向学院内走,一边好奇问道。
“唉,尽管我很不愿意说这句话……但是方兄啊。”
王之由叹了口气。
“到了我这个程度的世家子弟,做什么官就不是我个人意愿能够决定的事情。我接下来的任务就得为家族考虑。”
“我们家的基础营生在建造行业,我估计多半会进尚书府,加入监工尚书府做事。现在的监工尚书是我的四爷爷,等他不干了,我就顶上他的位置。然后以后再一点一点地向上爬。”
他颇有些自嘲地说道。
方未寒问:“王兄以前不是想进军队吗?”
“军队?想啊,肯定的。我自己当然是想的。可是人总是要向前看的啊,我又有什么办法呢……”
王之由拍拍他的肩膀,声音低沉。
“我的家族需要我,我生在琅琊王氏,就必须为家族做出贡献。否则我这琅琊王氏大少爷的名头岂不是成了一个笑话?倘若我2真的抛下这一摊子家业,独自跑到行伍之中闯荡,世人又会怎么看我?”
方未寒默然不语。
他还记得,当初在浣楼王之由喝醉之后的样子。
作为长明世家子弟之中为数不多能够和方未寒聊得来的人,他的人品可以保障。
但即便是王之由,仍然逃不开家族的制约。
人总是要向前看的,少年时候的理想永远当不得真……浣楼上的一次酩酊大醉,恐怕已然是他距离梦想最近的时刻。从此之后,他与梦想之间便再无交集。
说完之后,两人之间的气氛一时之间也有些沉默。
“别说我了,未寒。我去哪不是去啊……长垣条件也不好,不去就不去了。”
王之由摇摇扇子,潇洒地哈哈一笑。
“倒是你……今天的授职仪式会给你一个什么官位?伱问了没有?”
他关切地看向方未寒。
王之由曾经跟随谢令婉一同劝说过自己的叔父,自然知晓当下长明城内的政治生态究竟如何。
自己所在的琅琊王氏虽说没有完全和皇室绑定,但也基本站到了一条战线上。
无论是于公还是于私,王之由都希望方未寒能够有个好去处。
“问了,什么都没问出来。”
方未寒苦笑一声。
“我去问于慎,他跟我说这件事情他无权过问。我猜应该是圣上要钦点我的去处了。”
“那这事情妥了啊!”
王之由一拍折扇,心情很好。
“圣上不是你堂叔?他都出手了,你这好官还是不是稳稳的手到擒来?”
“唉……但愿吧。”
方未寒摇摇头。
就看方遵准备拿出来什么诚意拉拢他了。
方未寒觉得,直接让他进北衙禁军的可能性应该不大。
毕竟自己虽然和方遵都是皇族,但自己身上牵扯的利益实在太过庞杂。寒门、世家与百姓,这三方都渴求在自己这里伸张他们的想法。
北衙禁军是方遵的绝对亲信,他大概率无法容忍自己进去分走权力。这样做无异于心口剜肉,榻侧持刀。
但要是去尚书台与中书府……自己又不太愿意。
难道最后又要麻烦婉婉暗箱操作吗?
方未寒一时之间也拿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