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光的二传手是二年级的赤苇京治,“赤苇”发音跟“赤司”倒是很像。赤苇前辈头发修剪得很短,并不服帖地冒出头来。我与这位前辈很有过几面之缘,第一次是在排球馆的储物室门口,我不小心撞到了他。
赤苇前辈也常常是男子排球部里最晚走的那几个人之一。这位前辈外表看上去不苟言笑、不好接近的样子,实际上还挺热心的——他的体育课和我的体育课的上课时间是一样的,于是在某个主题为排球的体育课上,我们占领了相邻的两个球场,他在我垫球的时候提点过一两句。
我站在看台上,看两支队伍你来我往。
及川又精进了不少,不仅仅是速度、力量,明明是二传手,我却在他身上看到了攻击性。他和队友很是默契,跟岩酱配合打出的背飞也出人意料。
帝光这边,攻击虽然并不强硬,拦网却很是厉害。
我其实一直觉得最无法预判的就是拦网。拦网球员出手时,能否挡住球,挡住的球会飞向哪里,界外还是界内,就算挡不住能否触碰到球,而要达成这些结果有太多不确定因素。
——但是及川,确实是个非常优秀的二传。我这样想着,目光不自觉地在替补席上的影山飞雄身上停留了片刻,他正专心致志地看着比赛,一副比谁都认真的样子。
汗水的飞溅,被摩擦的地板,球一次又一次被救起来。
比赛以北川第一的胜利结束。
望着场上气喘吁吁的赤苇前辈,忽然不知为何想起体育课上他对我说过的话。
“你看看你的队友,能接起你的二传吗?”
那个时候,我的同班同学,我的队友,弯着腰大口喘气着。
赤苇京治在大口喘气着。
“不要傲慢地想,这颗球这样打是最好的。攻手不是没有思想的机器人,并不是只有二传一个人承担起串起进攻,其他所有人都是其中一环。打球的时候,要想想你的队友是谁。”
赤苇前辈,这句话你也是在对自己说吧。
你的队友没有办法发挥你的全部力量,所以也对我说这句话吧。
结束的时候,我跟及川和岩酱打了招呼,说待会儿他们回民宿休息一会儿我再过去。
我去找了赤苇京治。
他把毛巾盖在自己的头上,汗水如雨一般滴落在地板上,我想的是,待会儿还得拖地喃。
“你熟人?”赤苇京治意有所指,我反应过来,他可能是撞见我和及川还有岩酱说话的场面了。
我点头:“我以前在宫城的好朋友,当然现在也是。就是他们教我打的球。”
“啧。”赤苇京治撇了撇嘴,“怪不得对面那个二传手打球风格那么眼熟,感觉在哪儿看过。”
“原来前辈看过我打球啊。”
“……都在一个场地,转个身都能看见。”
“噢噢。”
“你还有事儿吗?”
听出他语气里下逐客令的意味,不知为何我就突然不想说什么了。
我想问他,如果你的队友,限制了你呢?你依然是这么想的吗,就像那天对我说的话一样?
但是我没能问出口,赤苇京治见我不说话,就一言不发拿着水杯往男排的活动室去了。
我把松垮的马尾扎高了一点儿,捏着挎包的带子走出排球馆。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远处的树林翻滚出绿浪,此刻还未到逢魔时刻,太阳将沉不沉,距离日落还有一段时间。
好巧不巧,撞上篮球部一军训练结束。
一军里面的鲜艳发色,明晃晃地撞进视网膜上,视力不好也能一眼看见。
赤司先注意到我,远远地朝我点了点头。而桃井则小跑过来,心情很好的样子:“日和,你们今天下午也训练吗?”
我扯了扯挎包,让它的位置处于我的腰间:“没有,你看我排球包都没背——”
“我们现在打算去吃冰棍。”桃井笑盈盈地邀请道,“要一起去吗?”
她的身后站着赤司、绿间还有青峰,以及那个个子尤为突出的紫原,我除了跟赤司关系稍微好点儿之外,跟其他几个人完全不熟,甚至跟紫原都没有说过话,去了也是尴尬。
我摸了摸桃井的头,道:“下次吧小桃,我待会儿约了人。”
这个话是实话,我还得去北川第一的民宿找及川他们帮我补习。
“好吧。”桃井咂了咂嘴,“下次不要拒绝我。”
我给了她一个郑重的点头:“我保证。”
跟赤司和绿间也道了别,走出校门的那一刻,及川发来消息说他们正在附近的寿司店聚餐,问我是去寿司店还是到民宿等他们。
我想了想打了一串字发过去:「我随便吃点儿东西再去民宿等你们。」
正准备把手机揣回去,对话框又跳出一个消息来:「没事,这边有教练看着,我和岩酱打包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