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正道内院混战结束的后续事务,都全数交续到了一通派的手里。
安排宾客众人的事不需要张哲辛亲自来管,他本想同霍三他们一起下山崖去寻人,但突然接到京都来信,却是只得匆匆告别赶回京去复命。
宴席当场人多眼杂,待人散去之后,江三祸就是如今万人楼的霍三执事的消息,不胫而走,搅得江湖上流言四起。
刀浏遭蛊虫反噬命不久矣,幸而并未犯案,张哲辛念及旧情,便留下两个一通派弟子照顾他,遂了他想要去那柳娘的酒香客栈看一看的愿望。
江四乱和邱念慈一行人被张哲辛带走回京,临行前霍三去送,但得来的仍是江四乱疯言疯语间的无尽谩骂,以及侮辱。
霍琦丽人小,但她看事却意外有几分天真的通透。
她是个孤儿,在她的世界里爱就是爱,恨就是恨,对于血脉亲情,没有什么太多的概念和感触。如今亲眼看着自己曾经以为的天下最佳二人组,因为那什么所谓亲情,一个魂不守舍,一个下落不明,霍琦丽的心里难受极了。
她瞧着霍三憔悴了不少的苍白面容,看着那远去却仍骂不停口的囚车,不禁低了声,疑惑着缓缓问了他道:“有亲人的感觉,到底是怎样的呢?”
霍三的眼里早没了神采,听了霍琦丽的问题,他双目失神,似是一个斩断了丝线的木偶,毫无情绪。他回道:“我不知道。”
霍琦丽继续问:“那,你为了他做的这些,值得吗?”
值得吗?
在万人榜被江四乱一掌拍下山崖生死不明的瞬间,霍三的心痛到快要停止跳动。
两年了,距离万人榜将濒死挣扎的他救回来,已经两年了。这两年里他们是信任交付的朋友,是彼此依靠的战友。不是亲人却早已胜似亲人。
但,江四乱他是他血浓于水的亲弟弟啊,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血脉相承的亲人啊。就算他恨他入骨,但他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去死啊!
可若是重来一次……
突然,毫无情绪的霍三蓦地苦笑一声。
若是重来一次,他仍是不知道,自己到底会不会喊出那一句“不要”。
嘴边挂起一抹自嘲的浅笑,霍三收回了自己送行的视线。低头垂眸,他转身回了清正道。
然而就在霍琦丽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她的耳边却飘来了一句轻到几乎难以察觉的叹息。
霍三的声音发着抖,似是在哭似是在笑。
他说:“我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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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林放里长往外走,这越走,山间的云雾便越是浓厚。
脚下的路蜿蜒崎岖,渐渐地,浓雾袭来,万人榜竟是有些瞧不清眼前光景。
“姐姐闭眼。别看,跟着我。”
眼上传来一抹微凉的触感,君后行从后边用手遮住了万人榜的眼睛,低下身子在她耳边轻声说道:“这雾,有问题。”
耳畔湿热温软的触感惹得万人榜肌肤一红,她闭了眼,伸手拍了拍君后行覆在自己眼上的手,轻声应了下来。
君后行血脉具有药性,他既然让她闭眼跟他走,那说明这雾对他构不成影响。
悄然间,两人的位置发生了变化。君后行走在前面,而万人榜则隔着衣袖抓着他的手腕,任他带她往前走。
山间风寒,但万人榜的身上却没有受到一丝寒气的侵蚀。虽闭着眼,但身前人替自己挡去所有寒风的动作还是被她“看”在了眼里。
红唇微弯,万人榜浅浅笑着,完全将步子保持在君后行身后。她选择信任他,于是便将注意力转移,全数放在了周遭这极其诡异的山间环境上。
目及不觉,内力探知却又不全。
林放面上瞧着苍老不已,但最开始他出现时的步伐沉稳有力,半点儿不像他看起来垂垂老矣的老人模样。他带着他们所谓回村的路,毫无章法。万人榜想,他应该是带着他们进入了什么阵法里。
而对此,万人榜瞧不出阵法奥妙,也没有丝毫知识储备可以解释。她只用心记着线路,以求可以完全复刻下来,试着解一解这其中隐藏的真正出口。
东西南北,折转反折又拐弯。
一步一丈量,等万人榜的眉头越皱越紧,等她头脑里的路线图弯弯绕绕着竟是首尾相连了的瞬间,君后行停了下来。
抓着他的手被人反手握了去,万人榜耳边传来了君后行的声音。
“姐姐,我们到了。”
缓缓睁眼,天边那略微有些刺眼的火红夕阳照进了万人榜的眼睛。
刻有【林沐村】三个大字的牌匾直直立在村口一侧,板正庄严。
入内,稻田数亩,房屋数户。
周遭翻新的墙屋虽是旧样式,但收拾得十分干净,那墙面崭新得像是才刚抹上去一般。
看着外部样子,这个村子应该是一个人丁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