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了个遍,大臣呈上来的公文早就不知落到了哪去,就连他们的吃食都很少按点送至。
而叶家,她的母族,早已在她当上皇后那天以不屑与乱臣贼子为伍之名跟她断绝了关系。
而那时已成为明宣伯夫人的叶清蓉更是对她避而不及。郑姨娘与她里应外合到处诋毁她这个四姐当时是用了何等龌龊手段才勾引到了五皇子,而祖母为了保全家中颜面无奈之下只得应了这门婚事。
叶清商背负满身骂名也无动于衷,至此,她才看透了那个养育她十余年的叶家是什么真面目。
她临产那天赵承淮刚刚登基一个月。
她几乎舍出所有体己银子才预备好的稳婆却迟迟没有来,就连平日里随侍的廖廖宫女也都像人间蒸发了一般不见了。
而赵承淮当时被严加看管,此时也什么都帮不了。
没有一个人来帮她,她在产床上歇斯底里地哀嚎着,身下的薄褥早已被汗水浸透,可她一定要生下这个孩子,这也许是她将来唯一的念想。
当时她的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孩子千万千万要是个女孩。
当婴儿响亮的哭声传到她的耳朵里时,叶清商很想大哭一场,可她再也没有力气了。
当日,宫里传来了一个消息:皇后娘娘诞下了一个健康的男婴。
这如同圈禁般的日子她只过了三月,却好像一辈子那么漫长,没有丈夫在身边的日子里,她每日都紧紧把孩子护在怀里。从不让人近身服侍。
明明是朝不保夕的时刻,但她开心得如同新婚那天,她有了孩子,有了属于他们的孩子……承淮一定会高兴吧。
终于,定王班师回朝,宫人们对他们的看守也没有以往那么严苛了。
在得知他们可以相见了的时候,叶清商抱着孩子喜极而泣地跑向多日未见的夫君。
远远的,她就看见那个令她朝思夜想的身影。
赵承淮憔悴了很多,明黄色的便衣在他身上都有些挂不住了,但精神头依旧不错,多日的磨砺让原本俊朗的面容添了一丝锋利。
赵承淮望着她温柔地笑了笑,“商儿,你瘦了。”
这是他对她说的第一句话。
赵承淮看着叶清商怀里正伸手拉着他衣袖的孩子,嫩白的胳膊像藕节一般惹人生爱,可他的脸上没有露出一丝初为人父的喜悦,他只是望了一眼便复又抬起头。
“我们把这个孩子交给定王吧。”
这是他跟她说的第二句话。
无人可信,在这个世界上她无人可信了。
叶清商每日独自拍着躁动不安的孩子入睡,这个孩子是她倾尽所有,每日毫无尊严地乞求那些太监宫女才战战兢兢保下来的。就算她的丈夫从来没有想过要保护她们母子,就算要整日忍受宫人们的作践,她也一定要让这孩子好好活下去。
可人的精力终究是有限的,在她精疲力竭昏睡过去时,孩子还是被悄悄抱走了。
叶清商哭求无数次都无果,最终还是以命相威胁才被允许一天探望一次。
她此时盯着问她何苦的丈夫半晌,叶清商望着这个即将被废的皇帝、她的夫君,觉得这辈子活得真是荒唐极了。
“你以为我就不想抱住我们的儿子吗?可如今已万般不由人了,商儿,我只有你了……”
赵承淮的眼里像闪现着某种疯狂的火焰。他紧紧攥住她的手。
叶清商猛地抽出去,惊恐地看着他,他已经彻底疯了,他是不是只想找个心甘情愿跟他共赴黄泉的人呢?
叶清商摇着头后退,嘴里念道,“我要去看孩子了……”
赵承淮盯着那个失魂落魄的背影突然肆意地大笑起来,到最后都笑弯了腰。
身旁的宫女诧异地看着他。
刘太监挥手嫌恶地吩咐道,“陛下是得了失心疯了,还不扶陛下休息去。”
宫人们这才从愣神中缓过来,把赵承淮拖了下去。
“孩子,哈哈……孩子,哪还有什么孩子呢?”
孩子就安置在侧殿,叶清商却觉得这短短几步路怎么也走不到。
到了房内,她看见两个鬼鬼祟祟的宫女正要离开,而那个小小的摇篮里却空无一物。
这两人是照顾她的儿子的。
为了让她们多加看顾孩子,她把母亲留下的最后的首饰都交给她们了。
其中一个宫女怀里正抱着一个粗布包裹。
叶清商停下了脚步。
“你怀里揣的是什么?”突然冷不丁的一声让二人都吓了一跳。
转头一看,原来是皇后娘娘。
叶清商面无表情地盯着那个包袱,漆黑眼瞳挂在那张消瘦没有血色脸上更显迥异。
另一个宫女手还在发抖,她低着头怎么也不敢看她。
那位拿着包袱的宫女惶恐的神色之闪了一瞬便恢复如常,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