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宁的脸忽然白了,能让余二娘这么激动地上门,恐怕只有那个人。
没等余二娘再次开口,沈玉宁便道:“是……司空世子出什么事了吗?”
余二娘冷笑:“原来你还知道!都是你害得!你……你这个贱人!”
果然!沈玉宁起身:“他怎么了?”
余二娘本为兴师问罪而来,见沈玉宁反而对自己咄咄逼人,不禁更加恼怒:“你这贱人还有脸问!我、我今日就要为阿真哥哥报仇!”一挥袖,拔出一把匕首。
刀刃摩擦,刀鞘掉落在地,她两手捏紧匕首,猛刺了过来!
沈玉宁躲开了,反抓住余二娘的手,连那匕首一起握紧:“他究竟怎么了?是不是伤得很重?”
余二娘发了狠,刀尖对着沈玉宁,不顾一切地要戳进她的眼睛,沈玉宁只觉虎口绷紧,逐渐脱力,余的面色渐狰:“你……贱人!”
“余二!”
随着一声暴喝,余二娘身影一晃,连人带刀突然被拉开:“你放开我!放开我!让我为阿真哥哥报仇!我要给阿真哥哥报仇!”
“你疯了!”孟钰明一把夺过她手里的刀:“你看看你在干甚么!”
余二娘恶狠狠地盯着他:“我要给阿真哥哥报仇!”
“报仇?”孟钰明颤念这两字,咬牙一记苦笑:“轮得到你吗?你为他如此,你当阿真会感激你?”
余二娘的眼神瞬间变了,有些委屈,有些可怜。
孟钰明厉声道:“就算你做再多也没用!没用!因为阿真心里根本就没有你!”
“你……我……你好狠!”余二娘眼眶红了。
孟钰明道:“我狠,还是你狠?你都狠到敢拿刀杀人了!阿真已经是那副样子!就算你把她开膛破肚又能怎样!”
那副样子,什么叫那副样子?沈玉宁指尖发冷。
“我……我……我就是不甘心!我就是恨嘛!凭什么呀!他凭什么为了这个人弄成那样!凭什么……她算个什么东西!”余二娘突然捂住双眼,大片水泽从指缝泄出。
孟钰明蹙眉看她:“你先跟我回去。”
沈玉宁道:“等等!”
她挡在孟钰明身前:“至少告诉我他怎么了?”
孟钰明从进门开始就没看她,此时扶着余二娘,脸上满是阴戾之气:“滚开!”
余二娘突然抬手,掴了沈玉宁一掌:“都是你!你这个害人精!都是你!”
沈玉宁后退两步,余二娘又捶打着孟钰明大喊:“你为什么不杀了她!为什么不替阿真哥哥报仇!你们不是好兄弟吗!你为什么不……”
她突然闭上眼昏了过去,孟钰明收回手,阴沉着脸把人抱起。
门外有几个弟子探头探脑,脸上犹自火辣辣,沈玉宁呆呆地站立着。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那个少年,总是笑盈盈地叫她姐姐,他救过她也帮过她,她很感激,可说到底不过数面之缘,他始终是在云端的,镜中花水中月,她明白活着已是十分不易,她很自私,不想背负太多。
他们说他……已经是那副样子。
沈玉宁突然恼恨,千不该万不该!她当时就不该跑回去!她真是个傻瓜!
可惜一切悔之不及,一切的抱怨都无用了。
晚上惠宁过来时,沈玉宁抱臂枯坐。
惠宁已经知道白天的事,观里传开一些闲言碎语,这帮家伙,惠宁不想理会,也没打算让沈玉宁知道。
见她郁郁寡欢,一时也没什么好劝的,只说:“好歹命是救回来了。”
冒险搭救,惠宁心想那世子倒仿佛是个好人,不过究竟是什么交情,竟能让他如此,她倒没觉得两个人间真有些什么,毕竟,沈玉宁嘛,好像无法让人联想到情和欲上头。
一根笨笨呆呆的木头,实在很难想象她对某个人爱.欲痴缠的模样。
顿了顿,又道:“世事本就无常,岂是我们所能预料的,你也别太自责。”
镂窗中的人影动了动:“嗯。”
惠宁透过窗扇瞥见沈玉宁微肿的脸,也不知她到底有没有听进去:“我去给你弄点药。”
月亮升起,月亮又落下。
第二日,禁闭房门迎着孟春凉薄的晨气,一早便打开了。
随之踏步进来的,是一个年轻女冠,穿着弟子白衣长炮,虽然年轻,神情却极为板正,腋下夹着厚厚一叠书,依稀能看清“道德经”三个字。
这位女弟子走到正中站定,清了清喉咙:“私出山门者,皆因道心不定,今观主特命玄宁前来为师姐讲经论道,每日一柱香,乞望师姐早日得证大道。”
话毕,眼观四周,皱了皱眉,便在竹编垫子上坐下,把书工工整整地码在身侧,又从袖子里掏出香炉线香等物,点燃,最后抽出道德经,翻开。
等了约一刻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