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道。
薛婵满不在乎地说:“实在没什么好辨,说不定辨了以后打得更狠呢。”
一句话把赵姜说得无言以对。
这听起来很没道理的话,却一点毛病也没有。夫人未必肯信女郎的辩解,弄不好还觉得她是巧言令色。
想到这,赵姜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她只望女郎能早日出嫁,觅得如意郎君,得一人庇佑,也好过在这个家里蹉跎。
主仆二人正说话,侍女丁香忽然掀了帘子进来道:“方才东屋的红菱来了,左娘子让她来给女郎送伤药,说这药消肿止痛有奇效,让女郎早晚涂抹,不出三天就能好。”
丁香拿着一个青瓷小罐走了进来,伶俐地交到赵姜手上。
赵姜打开盖子闻了闻,确认没什么问题后,挥挥手让丁香下去。
她踅身回到薛婵床榻边,撇了撇嘴道:“冬晴阁的消息还真灵通啊,也不知这左娘子是做做样子还是不安好心。”
薛婵托着腮微微一笑,带着些慵懒的倦意道:“她还没蠢到直接下毒害我,无非就是彰显自己友爱大度,让母亲觉得,打我,真是一点没错。”
当然了,恐怕也是存了幸灾乐祸的意思,故意叫人送罐药膏来,给她心里添添堵。
今日宫宴上的事,是叫左鸢嫉恨上她了。
听薛婵这般说,赵姜气得直接将那罐伤药从窗户扔了出去,嘴里嘟囔着,“就是那个左女在背后撺掇的,不然夫人怎么会三天两头找女郎的麻烦?”
赵姜心里气愤,明明是左女鸠占鹊巢,却处处显得她才是主人,女郎反倒寄人篱下了。
薛婵是赵姜一把屎一把尿奶大的,她心疼这个自小吃尽苦头的孩子,原以为回了郢都,一切都会好起来,可谁知吃穿是不愁了,心里却总堵着一块大石头过日子。
这时日长了,还不得憋屈死?
薛婵看赵姜郁闷得直打转,有些事也不打算瞒着她,于是道:“阿姆,我前段时间做了一个梦,那个梦的意头很是不好。”
赵姜急忙将目光投来,“什么梦?”
薛婵道:“我梦到再过不久,丹阳韩家会来郢都,向母亲求娶左鸢,母亲却把我嫁了过去。”
闻言赵姜眼中浮现出喜色,连忙道:“这是好事啊,丹阳韩家亦是百年诗礼之家。夫人若把这桩婚事给了女郎,说明心中还是偏向你的。”
薛婵苦笑着摇了摇头,“阿姆可知韩家是替何人求婚?”
“是韩家的长房长孙韩子由。那位韩公子打娘胎里就带了弱症,是在药罐子里泡大的,本就是短命之人。韩家替他求娶左鸢,原是想给他冲喜。而且韩家知道,以韩子由的身体,根本娶不到高门贵女,退而求其次这才看中了左鸢,不想母亲舍不得左鸢,竟把我推了出去。”
“韩家得此意外之喜,到处宣扬母亲深明大义,贤良公允。我却匆匆嫁到了韩家,守了两年活寡,然后那个韩公子就……就一命呜呼了……”
说到最后,薛婵的声音都在颤抖,梦里的场景仿佛就在眼前,仍让她恨得咬牙切齿。
赵姜一听是这么个事,也气得浑身发抖,但想了想这终归是梦,便软言安抚薛婵道:“女郎莫怕,梦都是反的,夫人就是再心狠,也不会让亲生女儿去跳这个火坑啊。”
薛婵拼命握紧赵姜的手,目光坚定地看着她,“我心中绝无侥幸,也不会将此生命运托付在母亲的垂怜之下。”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韩家上门提亲的日子就在下个月初九,已经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了。我必须赶在这之前,将我的终身大事定下来!”
赵姜一下子没了主意,她倒不是不信薛婵,只是觉得此事难度太大,不免忧心忡忡道:“可是女郎的婚事终究还是府君和夫人做主,您自己怎么定得下来呢?要不去求一求府君,请他做主?”
薛婵立刻否了她的想法,摇头道:“父亲去督查水利,一时半会回不来呢,就算回来了,这事指望他也是天方夜谭。”
文夫人将家中事大包大揽,薛甫丞乐得做一个甩手掌柜。他们父女之间本就没什么感情,更别说左鸢和他的关系……
赵姜陷入了沉思,忽尔明白了什么,震惊道:“莫非女郎执意要去宫宴,便是想攀上文昭仪,为自己铺路?”
赵姜不是个蠢的,端看这几日薛婵的表现,便已经猜到了她的意图。
薛婵默默无声地朝赵姜点了点头。
她也从来没打算瞒着赵姜,她们相依为命,度过了一段无比艰难的岁月,早已视对方为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