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她做什么?”
“没事,就问问。”
凌川不给面子地问:“你怕我妈回来?”
沈蕴秋下意识回:“没有。”
“一起吃顿饭而已,有什么可担心的。”他确实不信,这女人爱多想。
说完好像又怕他不信似的,不耐烦重复了一遍:“...说了只是问问。”
凌川没拆穿她,点点头,随便她说了。
完事后,沈蕴秋弯腰把他的碗筷拿过来摞到一起,她要刷碗,凌川也没跟她客气。
他先回了卧室,踩着拖鞋停在桌角前,双腿像是被定住了一样,桌面被她收拾的整整齐齐,只留几支笔和资料书搁在当中,其他乱七八糟的全被她挪到靠墙位置摞一起。
凌川稍稍低头,就见那身叠好的毛衣还在床边,他弯腰捡起来,目光盯着没动。
看了好一会儿,直到客厅传来脚步声,他才平整地塞进衣柜里。
今晚辅导的时间比平时早了半个小时,沈蕴秋本以为凌川会跟她讨价还价,但罕见的没有。
八点多的时候,沈蕴秋讲完知识点让凌川开始写题,那会儿正好客厅的门传来动静,应该是杨海华下班回来了。
凌川肯定能听到,不过没什么反应,支肘撑着下颌,另只手在演草纸上画着沈蕴秋布置的题。
沈蕴秋的注意力完全被他半张肿起来的侧脸勾走,嘴角血淋淋裸烂,吃饭时还张那么大口,也不怕扯着疼。
凌川蓦地出声:“我破相了?”
“什么?”沈蕴秋一时没反应过来。
凌川写完最后一题,把笔扔下,他屋里没有镜子,只能摸出小小的手机屏幕照个虚影儿,又说:“我现在很丑啊。”
沈蕴秋抬眼往他脸上看,止不住想笑:“你还挺在意形象。”
凌川放下手机,鼻腔里哼出一声,这句说的幼稚:“这可是门面。”
“嘴角疼不疼?”沈蕴秋还是忍不住关心了下。
凌川对着她眼睛,等了等,还是说:“不疼。”
“你妈肯定会发现,等会儿你打算......”
沈蕴秋包里的电话倏地响了,打住她将要说的话。
凌川把目光转移,看她一直没动作,“你先接电话呗。”
她原本想下课后再接,但看到屏幕上的联系人时指尖迅速僵了下。
客厅还有杨海华来回走动的动静,沈蕴秋这个点出去不太好,她让凌川先看会儿书,起身往窗户边走。
凌川这间房的窗后有个小隔间,没封顶,只搭个棚子,也就约一两平方,乌漆嘛黑的,平时他都不愿往那儿站,没成想这女人竟然知道那个位置。
凌川动动嘴皮子。
呵,破电话搞这么隐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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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蕴秋走出去后回头一眼看了眼窗户,小声道:“孟警官?”
“小沈啊。”
这道熟悉声音传进耳朵里,沈蕴秋的心脏不受控制地紧缩起来,自从上周她给孟国强发出的短信石沉大海后,就没有再过多叨扰。
通城警局。
孟国强蹲了两三天的人贩子,下午终于逮到落网了,今晚厅里开报告会,闲下来翻记录才想起这姑娘的消息。
孟国强带着点歉意,“小沈啊,现在不忙吧?”
“不忙不忙。”沈蕴秋忙开口,“孟警官,上次您给我打电话我没接到,是有小辉的消息了吗?”
她开口很急,一下子问到要点。
电话那头静了几秒,沈蕴秋以为信号不好,拿掉屏幕看了下,又重新压回耳边。
“孟警官?”她又喊一声。
“...小沈。”孟国强干瘪地笑了笑:“你听我说。”
沈蕴秋心里隐隐有种不好的直觉。
局里破了案,一屋子小年轻兴致高,整间屋子被热闹托着。这样一对比,孟国强不太想把这个失望的消息带给她。
“上个月有线索的贩子团伙,今天落网了。”孟国强停了一瞬,翻开架子上那记档案,缓缓道:“但是蕴秋啊,里面没有你弟弟那桩。”
入了秋的风刮进窗后的小隔间,侵入裸漏在外的皮肤,沈蕴秋抬手搓了搓脖子。
“怎么会呢...”她声音低了一个度,又像说给自己听的,“不是说当年有个男孩是从这个团伙拐走的么?上个月你们查到的...”
孟国强心里也不太好受,这个姑娘她认识六七年,从刚上大学那会儿开始到现在,一直没放弃找弟弟沈辉的念头。
一般人贩子拐小孩,超过三年,很多家庭就默认不太能找回来了,即使心里不愿相信,但不得不承认,能回来的机率太小了。
沈蕴秋也不知道自己的弟弟能不能算是幸运的那个。
孟国强看着白纸上打印出来的监控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