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二龙抬头已过,天气开始回暖。
而此时的穆清宫内,鎏金麒麟兽的镂空香炉里染着龙涎香,俞文帝端坐在御案后,御案上慕容珏所呈的奏折,被打开平铺着,俞文帝目视前方,脸上看不出喜怒。
在御案一旁侯着的大太监周德,胳膊拢着拂尘,眉眼微垂。
下首的慕容珏,身形挺拔如松树般立着,静静地等着俞文帝的示下。
半晌儿,俞文帝缓缓开口,声音十分平静:“真要在此时,动身回西北?”
慕容珏闻言,抬起双臂拱手道:“回圣上,西戎虽与我大俞签订了和平的条约,但不可因此放松警惕,况且臣的使命,便是镇守西北。”
西北是大俞最重要的边塞之地,确实少不得慕容珏。
少顷,俞文帝的声音再次传出,“那阿蕴呢?”
提起苏蕴雪,慕容珏坚定的眸子动了动,迟疑了片刻后,还是禀道:“公主乃千金之躯,是圣上与皇后娘娘的掌上明珠,下嫁与臣,已是皇恩浩荡,臣岂敢图一己之私,让公主舟车劳顿,远赴西北。”
御案旁的周德,听完慕容珏的话,眸子微眯,继而用余光,瞟了一眼俞文帝的脸色。
俞文帝缓缓呼出了一口气,声音依旧平静,“这也是阿蕴的意思?”
慕容珏恭敬的拱着手,发自肺腑道:“臣与公主夫妇一体,若不明公主之心意,臣岂敢在圣上面前妄言。”
大殿内沉静片刻后,俞文帝的声音缓缓响起,“既如此,便择吉日动身吧。”
慕容珏问此言,僵硬的背上,恍若移走了一座大山,心口间轻松了不少,“臣遵旨。”
待慕容珏走出了穆清宫,俞文帝端起了手边的茶盏,刚饮了一口,眉头微颦,这盏里的茶汤已经凉透了。
“换一杯热的来。”俞文帝将茶盏放下,出声吩咐道。
周德的拂尘夹在胳膊打弯处,道了一声“是”,便捧着茶盏下去了。
俞文帝将御案上展开的奏折合上,放到了一旁。
阿蕴的性子,他这个做父皇的最是了解,想来这是慕容珏自己的主意,但慕容珏这般替阿蕴着想,他若是不允,岂不是显得他这个父皇,太过无情了。
而此时的苏蕴雪,正在端淑公主府的花厅内,陪着姚皓煊解九连环。
坐在一旁绣花的苏明雪,看着苏蕴雪与姚皓煊两个人玩得不亦乐乎,笑道:“阿蕴瞧着心情不错。”
苏蕴雪捏了捏姚皓煊肉乎乎的小脸蛋儿,回答道:“跟这个小鬼头一起玩,自然开心了。”
苏明雪来了八卦心,追问道:“那跟威远侯呢?”
苏蕴雪羽睫微闪,眉眼弯弯道:“挺好的。”
苏明雪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跟着笑了笑。
倒是一直专注解九连环的姚皓煊,听娘亲与小姨,说到慕容珏时,停了手上解九连环的动作,抬眼问道:“小姨,一会儿小姨夫,会来接你回去吗?”
苏蕴雪戳了戳姚皓煊的小脑袋,笑道:“小鬼头,打听这个,是不是又想让小姨夫教你射箭啊。”
姚皓煊的小心思被戳破,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脑袋,“我这些时日一直练着呢,想让小姨夫瞧瞧。”
苏明雪将手中的绣花针,穿过光滑的料子,问道:“光想着练射箭,你爹爹让你背的诗可背会了?”
“当然了。”姚皓煊下巴一抬,颇为骄傲。
苏蕴雪将手中的茶盏放下,一边摸着姚皓煊的小脑袋,一边夸道:“是吗?我们皓煊小小年纪,便文武双全了。”
正说着,姚庭安便迈着步子,过来了。
姚皓煊最先注意到往这边走的姚庭安,将手中的九连环放在桌上,便跑向姚庭安喊道:“爹爹。”
姚庭安温厚的脸上,瞬间浮现出笑容,弯着腰伸出双手,来接哒哒跑过来的姚皓煊,接着一把将姚皓煊抱起来,让姚皓煊坐在自己的臂弯处,继续向花厅走去,问道:“有没有惹你娘生气啊?”
“没有,我可乖了,小姨都夸我了呢。”姚皓煊颇为自豪的说道。
待到了花厅以后,苏蕴雪站起身来,福了个安,“大姐夫好。”
姚庭安弯腰将怀里的姚皓煊,放在地上,随后微微颔首,算是回礼。
姚庭安笑得和煦,“三妹既然来了,用了午膳再走吧。”
“大姐夫这般说了,那我就不客气了。”苏蕴雪笑着回答道。
姚庭安做了个“请”的手势,待苏蕴雪坐回到位置上后,姚庭安掀起衣袍一角,坐在了苏明雪的另一侧,朗声道:“一家人客气作甚,待三妹夫回了西北,三妹若闲无聊,便常来坐坐,正好与你大姐姐做个伴。”
此话一出,苏明雪与苏蕴雪面上皆是一惊,尤其是苏蕴雪,看向姚庭安,疑惑问道:“侯爷要回西北了?”
姚庭安见苏蕴雪,像是不知情的模样,脸上灿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