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婉兮道:“那我父亲在其中,参与了什么?”
来者道:“不是你父亲,是你祖父。”
顾婉兮惊讶道:“祖父?”
来者道:“是,这事也还得从那场民变说起。其实早在民变之前,沈伯益就已经收服了皇城禁卫军的首领及大部分异姓诸侯王,包括宫里的侍卫,也大多是他的人。一切准备就绪之后,他就派人假扮流民去往各地,混入当地流民,再将他们引向王都,为民变造势。”
顾婉兮道:“所以民变,根本不是巧合发生?”
来者道:“没错,流民被蛊惑到皇宫前请愿,有沈伯益的嘱咐,禁卫军根本不会阻拦,射杀流民的侍卫和打开宫门的朝臣,也都是沈伯益事前安排好的。在流民进入皇宫之后,他就同时派出暗武卫,暗杀太子及诸位皇子,这样一来,就能把他们的死都推到流民的头上,而流民进宫后受到蛊惑,根本不知道自己杀的都是些什么人,就算说他们杀了太子皇子,他们也只有认了。”
顾婉兮道:“那沈伯益被推举为帝,也都是事先就安排好了的?”
来者说道:“百姓就像是一群听话的羊,大多数只会相信眼前看到的事,而不会去思考其他,尤其是被饥饿和愤怒冲昏脑袋的百姓,一旦他们之中出现了披着羊皮的狼,他们就会在无形中被狼利用和控制。尤其是在意识到犯下冒犯皇帝这样的大罪之后,更希望有人能出面给他们找一条出路,那些狼就指出了这条出路,配合沈伯益,提议让他当皇帝。狼开出路了,羊自然就踩着路走。”
顾婉兮明白了,问道:“那我祖父呢,他做了什么?”
来者道:“皇帝登基,需要诏书,尤其是沈伯益乃异姓新皇,更需要一道能令天下信服的诏书。你祖父是当世鸿儒,更是太子太傅,由他撰写,再合适不过。”
顾婉兮道:“那我祖父写了吗?”
来者道:“写了。”
顾婉兮有些失落,甚至有些失望,问道:“所以,我祖父也被沈伯益收买了,是吗?”
来者却道:“不,你祖父是少数几个不愿屈服的大臣,而且因你祖父名声太大,在读书人中享有至高圣誉,连登基后的沈伯益都不敢轻易动他,甚至许他带着家人一起辞官归家。”
顾婉兮疑惑道:“那我祖父为什么要写那封诏书?”
来者说道:“你祖父起初不愿写,就算遭到威胁,他也没有屈服。倒不是他有多愚忠,而是因为一个人,就是他最得意的学生,太子殿下。”
顾婉兮道:“太子?”
来者道:“皇帝虽然是个享乐昏君,但他的儿子却有着经天纬地之才,尤其是在你祖父的教导下,他仁义果敢,一旦登基,足可扭转悼帝留下的烂摊子。只可惜,沈伯益得势时你祖还也不是太子太傅,太子也无甚权利,等到你祖父成为太子老师时,沈伯益已掌握大半个朝廷,你祖父根本无力撼动,只能寄希望于太子。可惜的是,太子也死在了暗武卫手里。”
顾婉兮道:“那我祖父不是更应该恨沈伯益入骨吗,又怎会帮他?”
来者道:“因为,虽然外传所有皇子皇妃都已身亡,但有一人活了下了。当时皇后宫里的大长秋,陶姜,在察觉事情不对后,就向皇后辞行,去到东宫,在千钧一发之际救下了太子妃。彼时太子妃已有身孕,即将临盆,为了保住皇家血脉,陶姜也顾不得其他人了,只能带着太子妃单独逃走。你祖父起先不知,以为陆氏已无血脉,就要以死尽忠,是陶姜托人告诉他,太子妃还活着,而且还生下了皇孙。哪怕是为了皇孙,你祖父也必须活下去,为皇孙在朝中埋下势力,为以后陆氏回归,打下基础。”
听到这一段,顾婉兮忽然热血沸腾,身上寒毛都竖起来了,眨眼间,仿佛就看到祖父忍辱负重,砥砺前行的画面。“所以,我祖父是为了皇孙才假意屈服的。但他突然转变态度,沈伯益不起疑心吗?”
来者道:“当然不会,当时沈伯益虽然不敢杀你祖父,却能动你祖母、父亲和母亲。沈伯益将你祖父关在牢中,每隔一段时间就派人来向他述说家里的情况,虽然没有危及性命,但也都是在生死边缘徘徊,沈伯益想以此来压垮你祖父的意志。你祖父在这样的情况下,为了家人性命而屈服,对沈伯益来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不会起疑,自然,也不会就此信任你祖父就是了。”
来者继续道:“你祖父写完诏书后,假意辞官,沈伯益为了自己的名声,肯定得挽留,你祖父也就顺势留了下来,仍旧是太子太傅,而当时的学生,也就是现在的皇帝,沈庭燎,只不过他那时还小,只有两三岁的样子。”
顾婉兮一愣,没想到沈庭燎竟然还是祖父的学生,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说道:“既然如此,我祖父又为何辞官归乡了?”
来者道:“沈伯益当上皇帝后,就开始着手处理陆氏时期的遗留朝臣,更开始暗中对付陆氏诸侯王,你祖父暗中阻挠,也开始安排自己的人,但沈伯益防守严密,你祖父根本无力抗衡,时间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