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玲珑闻声轻吐一口气,理了理衣袖,向暮雪确认瞧不出端倪,才一路跟随温千楼去了前堂,整座府都冷冷清清的。
灯笼烛火有些幽暗,她被石子绊了一下险些摔倒,温千楼拦腰将人扶稳,不过一瞬他也收回了手。
阮玲珑瞧向幽暗的地方,心里发怵,亦步亦趋跟着温千楼。
温千楼听她轻叹了一声,她生来锦衣玉食住的是宏伟宫殿。
若温府按照皇宫对比,他这里就是个御膳房,当初选这块地方当落脚宅院,就是图它离主街远安静。
“府上你若是有不满意的地方,便去寻管家,照着你的喜好改便是。”
阮玲珑倒是觉得新鲜,“不必了,依照原样就好,方才我是想到了温姑娘。”
“哦?好端端的为何突然提她?”
温婉离开都城已有些时日,都未曾给阮玲珑写信,亦不知她过的如何。
“就是想起来以前,府上灯火幽暗不说,石子路也是坑坑洼洼的,怪不得温姑娘时不时就会摔到,明日我便得寻人,将府上修整一番。”
“好,先用晚膳吧!”
阮玲珑瞧着桌上的八菜一汤,不知如何下筷子,悄悄打量着一眼俊俏的温千楼,在他家同坐一桌吃饭,还真有些像新婚夫妇……
“你瞧我能当饭吃?”
温千楼拿起她的碗盛了一勺蛋花汤。
阮玲珑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嘀咕道:“胡说,谁看你了……”
她闻了闻蛋花汤,只有浅浅的蛋香,汤汁清澈透亮,能看到金黄色絮状的蛋花,浅尝一口,味道还算说的过去。
温千楼特意将远处的一道菜端来,放在了她的面前。
阮玲珑夹起一根豆芽来,“你这豆芽为何去了根须和嫩芽?”
温千楼尝了一口炒肉,“应是厨子新做法,味道不错,你先尝尝。”
阮玲珑瞧他吃的津津有味,加了一筷子放入口中,准备细嚼品尝,一股浓烈的鱼腥味在口中扩散开来,她当即眉头紧皱,喝了一口蛋花汤直接咽了下去。
久违的记忆涌入脑海,小时候在宫中尝过一次,便再未让厨子给福满宫安排折耳根这道菜。
如今它就出现在眼前,自己竟没认出来。
阮玲珑回过神来,“温千楼,你是不是故意的?”
“是你自己说它是豆芽……”
阮玲珑一时语塞,看温千楼面不改色专挑折耳根吃,十分佩服,下一道菜不出温千楼所料,她又中招了。
凉拌苦瓜是温千楼特意吩咐厨子做成黄瓜片模样的。
虽焯水去了大部分苦味,但平日里不吃它的人,还是会觉着苦涩不好入口。
阮玲珑扒拉着碗中的白米饭,就是他夹来烤兔腿,也被阮玲珑婉拒。
“谁知你会不会在这里面下毒药,我还是让暮雪帮我准备膳食吧!”
温千楼瞧见她吃瘪,咬了一口兔腿。
阮玲珑突然咽了一下口水,“……”
温千楼心里高兴的紧,勾到她的馋虫了,嘴角微翘,“不必,我有时不在府上用饭,你想吃什么只管让厨子准备,那几道菜是按你甜口做的,这两道菜其实是我的。”
温千楼慢条斯理吃着苦瓜,平日在家中他也只是简单吃几口,口腹之欲并不强烈,折耳根于他而言是稀罕之物,只不过今日特意用它来捉弄阮玲珑了。
他眼睑半垂,有道是由奢入简难,曾流浪饱受饥寒之苦,温千楼并未忘记。
他只是怕有朝一日,自己会从高处摔入泥潭,又过回以前的生活,届时难以适应。
阮玲珑吃的并不多,几道菜各夹了三筷子,还剩下许多。
温千楼用帕子擦了擦嘴,“菜不和胃口?”
“你莫不是忘了,宫中规矩多,一道菜至多三筷子……”阮玲珑还觉得有些吃撑了。
温千楼心中暗道:大邺皇宫规矩就是多,用饭多少还要用宫规拘束着,若玲珑嫁给自己,万事便由着她心意吧!
但话到了温千楼的嘴边,就变了味儿。
“难怪你长得这般娇……”他轻笑着改了口,“这般矮,原来是饿的。”
“温千楼!”她蹭的站起身,无声在说:我不矮。
温千楼起身将她笼罩在自己的影子之中,若不是宫中嬷嬷常常教导,帝姬不能动粗,她定然会一脚踹上他的膝盖。
温千楼双手扣住她的肩膀,“时辰不早了,外面灯火幽暗,我先送你回房!”
“哼。”
他从管家手中接过灯笼,二人一道从长廊上走过,白日里虽有小厮打扫着积雪,但消融后的雪到了傍晚又冻结成冰。
她壮胆伸出手挽住了温千楼的手臂,他眸子微微瞪大,尔后若无其事轻声道:“走吧!”
房门前,阮玲珑面露羞色,悄声道:“温千楼,承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