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婉守心存愧疚,寸步不离守在温千楼的床前,每日如坐针毯。
怕他醒,又怕他不醒。
柳如弃出门打探消息,这一回来便唉声叹气的,他被屋外夜莺的叫声吵得头疼,忍不住同温婉抱怨。
“你说说大人好端端的要与帝姬成婚,为何一转眼,咱都成了被悬赏之人。”
柳如弃将告示丢在了桌上,“你瞧瞧,这还写了,谁能抓住咱家大人,赏银一百金,外面那么多双眼睛盯着,眼下离开此处便是一道难关。”
温婉看着自己的悬赏画像,丝毫不担,“如何离开此处,这倒不必担忧,汝南王北上势不可挡,拿下都城是迟早的事,届时兵荒马乱,正好能掩藏身份离开。”
她就是担忧温千楼,误了事不说,还耽误行程,若按计划行路,现在他们已离开都城,一路南下到了槐花城,再往南,便是汝南王的地界了。
柳如弃想破脑袋也没寻思到,是哪个黑心的半路要截杀温大人。
他起身忽然“哎呀”一声,“遭了,难不成……大邺知晓咱们的身份了?”
温婉捧着碗的手不甚抖了一下,故作轻松笑着道:“怎会?柳如弃你莫要自己吓唬自己了。”
柳如弃起身活动活动肩膀关节,向外走去,“只盼大人能早日醒来,主持大局了。”
冰雪消融,又是春暖花开的时节,草地渐青,檐下又见飞燕携泥。
福满宫里的殿宇又拔地而起,恢复了原来的模样。
福满宫中传来暮雪急切的声音,她家帝姬一会儿要拿那个,一会儿要用这个的,经常在梯子上爬上爬下的。
“帝姬,帝姬您慢些。”暮雪从她的手中接过几本书册。
阮玲珑缓缓爬下梯子,浅浅一笑,“我身子已好的差不多了,若是不动,就感觉自己……像是死了一样。”
暮雪瞧着心疼帝姬,劝道:“您还是歇息一下吧!”
“好。”
阮玲珑手捧书籍,坐在开了半扇窗的窗户下。
一身鹅黄色的缕金挑线宫装,飞仙髻上左右两侧各戴一支粉玉长寿花珠钗,流苏之下粉玉珠随人轻轻晃动,柳叶眉微弯,人瞧着娴静不少。
阮玲珑晒着温暖的阳光,昏昏欲睡,语气透着几分困意,“你们也不必一直盯着我,都忙自己的去吧!”
“是!”宫娥们行了礼纷纷退出殿外。
暮雪也安静地退到角落里,视线一直落在她的背影上,对上回生病的事心有余悸。
得亏陛下广布告令,从都城中寻得了医术高超的老中医,才将帝姬从阎王殿给拉开了回来。
当时帝姬情况凶险,听那大夫说,瞳孔并无太大反应,虎狼药一股脑的灌下,又反复施展金针刺激穴位。
整整三日,帝姬在生死关徘徊。
旁人都说乐嘉帝姬怕是活不成了,但她能站着回到福满宫,已是万幸。
但虎狼药终归是伤了身体,她每日都要吃苦涩的药丸续命,方能活下去。
以前吃药怕苦的帝姬,现在是眉头都不眨一下,便将其嚼碎吞入腹中,叫人瞧着甚是心疼。
对于驸马温千楼,旁人不提,她亦是闭口不谈,似是将此人遗忘了一般。
暮雪知晓,那不起眼的角落里积了灰的小箱子里,还放着一盏兔儿灯和摔坏的玉牌。
阮玲珑正晒太阳打盹,一个纸团忽然从窗外飞入,不偏不倚砸在了阮玲珑的身上。
她抬手拿起盖在脸上的书,根本不用猜便知晓是师修明,无奈道:“我说师世子,都多大人了怎么还跟个小孩子似的。”
师修明从窗外探进半个身子来,嘿嘿一笑,“我这不是看你在宫中闷得慌吗?便特意请示皇后娘娘,带你出去踏青。”
阮玲珑翻了翻几页书,面上带着浅笑,伸手轻轻弹了师修明一个脑瓜崩,“你哪只眼看到我闷了,书看起来挺有意思的。”
师修明知晓她以前看书就头疼,哪像现在,躲进自己的一方天地,不问世事,根本就不是她的性子。
“带你出去玩,可是皇后娘娘给我下的令,若是完不成,回头皇后娘娘再与我母亲说上几句,我怕是又要掉层皮。”
他双手合掌,哀求道:“算是你为我完成差事了,求你了,一起出去玩吧!”
阮玲珑笑着将书合上,放在了桌上,“也成,那你等我一会儿,咱们这就出宫去。”
师修明又缩回身子,站在窗外,“好好好!我在福满宫门口等你。”
阮玲珑起身向寝殿走去,换了一身衣裙,上身是粉莲圆领对襟长衫,下身配了一条刺绣柳叶的百褶裙,头戴桃花簪。
人瞧着精神不说,还带了几分恬静气质。
阮玲珑走到福满宫门时,远远便看到师修明正与丁滢站在一处说笑,丁姑娘被他逗得花枝乱颤。
暮雪悄悄看向阮玲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