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督公。”
“督公安好!”
宫人见到身着玄色长袍的人,纷纷驻足颔首。
温千楼面无表情向先走去,自东宫而出负手登上王庭高楼,将整左王庭尽收眼底。
他若有所思望向金鸾殿的方向,明日便是阮玲珑与太子大婚之日,她会身着嫁衣从此高楼路过。
思及此处,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也只一瞬,他便重绽笑颜,手中的双兔玉佩因他经常把玩在手,边角更是光滑,色泽温润。
对于阮玲珑婚礼大小诸事,他极为仔细,便是东宫寝殿内的陈设,亦是摆放的仔仔细细。
夕阳下孤雁展翅飞过,他的影子被斜阳拉长。
他凤眸中闪过一抹异色。
阮玲珑,你只能是孤的。
夏夜蛙鸣,屋内弥漫着带着淡淡青草味的驱虫香。
阮玲珑一袭藕粉色齐胸纱裙,肩上罩着一件到膝的长衫,正手摇团扇懒散的躺在摇椅上,遥望天边星辰。
便是沐浴过,还是觉着闷热难受。
屋外传来叩门声。
“婢子时兰,见过乐嘉帝姬。”
阮玲珑声音几分懒散,轻声道:“你进来便是。”
“是。”她小心翼翼推开了门,微微垂首站在了阮玲珑的身旁。
阮玲珑自打入了王庭后,再未见到云生,温千楼说她不懂王庭内的规矩,便未让她将人带在身边。
“时兰。”阮玲珑寻着记忆中的人,随口道:“本帝姬在大邺皇宫时,也有一位侍女叫时兰,灵敏机智,倒是巧……”
阮玲珑再抬眼看到眼前的侍女,手中的团扇“吧嗒”一声掉在了地上,惊讶得站起身来,“你为何在此?难不成你也是温千楼的人。”
时兰屈膝一礼,目光盯着阮玲珑的脚尖,恭敬道:“婢子奉督公之令行事,出于无奈之举隐瞒身份,还望帝姬见谅。”
阮玲珑发觉温千楼此人当真是可怕,他从一开始便布局进入大邺朝堂,瞒得滴水不漏,连皇祖母和双亲都未曾对他的身份起疑。
阮玲珑瞧见她,感觉手臂上撕裂的旧伤还在隐隐作痛,询问道:“我在假山之后从阮玉成的手中救你,也是一场局?”
时兰微微抬头对上阮玲珑满是愤恨不甘的双眸,愧疚道:“对不住,乐嘉帝姬。”
阮玲珑抬手隔着轻纱摩挲着手臂上疤痕,将所有的愤怒憋在了心中,苦涩一笑。
“罢了,往事不可追说再多也无用,反正明日之后,我与他之间所有的账便一笔勾销了。”
站在屋外的人闻言,紧紧握住了双兔玉佩,面色复杂。
她说与自己的账要一笔勾销?
自己还未给她一个解释,她亦未还清刺杀自己的债,就这般想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休想。
阮玲珑望着窗外繁星,讥讽道:“温千楼将你安插在我的身边,是又想打探太子的消息?还是派你来监视我的?”
时兰跪在地上叩首一拜,解释道:“并非如此,督公只是想婢子好生照顾您。”
阮玲珑忽然厉声呵斥,“出去!”
“是。”
她长呼一口气合上了眼睛,现在她要选择自己的路走,为何温千楼不肯放过自己。
太子新婚,众人一夜无眠。
温千楼望着楼上还亮着的屋子,心中备受煎熬,那种滋味似油煎火燎,一直到窗外天色朦胧。
宫娥们送来了首饰和婚服,鱼贯而入进入了金鸾殿,直奔三层阁楼。
阮玲珑面无喜色,像一个精致的木头人偶,任由宫娥们更衣梳妆。
镜前,她一袭大红色的金丝孔羽婚服,腰带上坠着米粒大珍珠穿成的流苏,一直垂落至衣摆,金羽为冠,额前翠绿坠子微微晃动。
唇红齿白明艳动人,柳叶眉更添几分柔美。
宫娥们恭贺乐嘉帝姬新婚,她也只是淡淡应了几声,赏了些银钱,头顶着红纱盖头,静等时辰到来,待他们在朝臣前拜了天地。
从今往后,便与温千楼再无瓜葛。
“太子殿下到!亲迎太子妃。”
骄阳之下,牧逸一袭大红色的孔羽婚服,骑在白色骏马之上,英俊非凡。
他闻言匆忙翻身下马,见到阮玲珑从殿内款款向自己走开。
他满是笑意,看到站在人群中的温千楼,笑意更浓。
他牵起阮玲珑的手,缓缓带向宫车。
牧逸用二人才能听到的话语,深情道:“玲珑你放心,从今往后,我必会好好待你,让你成为世上幸福的女子。”
阮玲珑也只是淡淡应了一声,微微弯腰钻入了宫车之中。
司仪朗声道:“新人执手两心同,路漫漫水迢迢,恩爱至白头。”
温千楼故作镇定站在原地,目送着牧逸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