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用忙碌无眠的一夜打点好了一切,在这段有些漫长的准备当中,我依旧没找到机会抽出任何时间小憩片刻,但我却并不觉得疲惫,因为这是我的提议,是当下我最迫切想要做的事,我想和酷拉皮卡一起去体验这个世界。
这不是突然冒出来的念头,而是我早有此打算。虽然我们两个人,一个是外表示看似只有十岁不到的小女孩,另一个也不过是真实年龄只有十三岁的小男孩,这一切如果放在从前的那个世界,都会显得过于不可思议,然而庆幸的是,这个世界纵然疯狂,却也涵盖了无限的包容,像是镜中翻转倒影的对切,是光与暗不断交替的对立面。
在收拾行李这方面,酷拉皮卡显然要比我更加经验丰富,他很快就打点好了全部自己要用的东西——一套可以换洗的衣服、一本书、一部手机、一些基本的洗漱用品。
于是我也学着他,舍弃先前那些我纠结要不要带走的零碎东西,配上了最轻便的行装。
我穿上之前圣诞节时候他送我的那条长裙,是和他相同款式的窟卢塔族民族服饰,带有一丝令人敬畏的庄重感。即使我们最外层还是裹着厚重的大衣,但被服饰从最直观角度拉近的距离还是叫我发自内心的欣喜,不论是于外人还是于我自己,这都无疑是最直接的能够展现出我们亲密关系的方式之一。
我欣喜并乐于接受这种事情,因为他不仅是我重要的朋友,更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无可替代的家人。
在彻夜未关灯的房间里,我看到被映在玻璃窗上我们两个无声却忙碌的影子,这种匆忙而平和的不真实感让我几乎眩晕,我只得在星光靥靥、远处天边浮上暗白色晨曦之时停下手里的动作,看着已经被我们彻底打扫过的房间,重新在自己的头脑当中筛过一遍计划。
“你对我突然提议旅行、并且即刻就要动身这件事完全没有什么异议呢。”片刻的得闲,我坐在已经被清理过的壁炉旁的地毯上边休息了一会,说。
“异议?”酷拉皮卡一边把那些容易积灰的小摆件放进收纳箱里,一边和我闲聊起来,“我不觉得这件事有什么奇怪的,毕竟探索世界的心每个人都有。”
“是的,而且我已经是个成年人了,我应该有能力打点好旅行这种事,这不会比做任务叫我杀人来得更难的。”我有些心里没谱的说,试图用这样的方式说服自己,给自己催眠。
“你不行也还有我呢。”他一边说,一边把收纳箱搬到客厅的角落,到此为止,我们的准备工作几乎就已经全部完成了,“对于‘成年人’这个词汇的定义,如果只限于‘活了多久’这种最基本层面,而不综合心理、生活经验等其他方面的话,那我倒觉得你还算搭得上边。”他说。
“你这小鬼欠揍的程度挺有长进。”我不爽答到。
“言归正传,车票昨晚已经订完了,行李和房子也都已经收拾妥当,但是突然要走这种事,你不打算和你的朋友说一声吗?毕竟连我都看得出来,他们也很关心你呢。”酷拉皮卡像个不愿和我一般见识的小大人一样,直接跳过了上一个话题。
“说的也是……确实该和他们说一声。”
打电话给伊路米过去的时候,酷拉皮卡在大宅做最后的收尾工作。在听说了我准备长期旅行的消息之后,即使是向来波澜不惊的伊路米都表现出了一丝惊讶,虽然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我能想象到那双话梅糖似的黑色眼睛微微张大的样子。电话那头静了好一会他才开口说话,语气是一如既往的机械感。
“我倒是没什么异议,不过还是要提醒你一下,离开了萨洛佩兹,就是离开了我能照看到你的相对安全区域。虽然以你现在的实力也没什么叫人太担心的,但是说到底,灾厄来临之前也不会提前向你发出预警,你还是小心点比较好。”说到这里,他顿了顿,补充道,“我和西索都不希望你出事。”
我莫名有种自己想做的不合理的事、却得到了家里长辈许可的既视感,随即赶忙殷勤的连声点头应下。
听伊路米叮嘱了几句之后,我松了口气似的回到客厅,酷拉皮卡那边也已经全部打点妥当了,银行卡和钥匙被我藏在背包最内的夹层,猎人执照则代替身份证成为了更加便捷的身份证明工具。
最后,在酷拉皮卡的提议之下,我们去和唯一的邻居——尤多比亚告别。
一想到要再次见那个男人,我就浑身不舒服。不情不愿的跟在酷拉皮卡身后敲响大门时,那个金发美人几乎是瞬间就打开了房门,他脸上流露着让我觉得不管怎么看都虚假的惊喜神色,但我清楚,这或许只是因为我主观的滤色,以至于哪怕他站在那里什么也不做,我都会觉得这个人的沉默另有阴谋。
“小生桑?”他非常自觉的直接忽略了站在前面的酷拉皮卡,把那双闪闪发光的蓝色眼睛全部落到我身上,我下意识后退了两步,本能地露出了嫌弃的表情。
“那个……好久不见。”我说。
“咳咳。”酷拉皮卡食指落在鼻子下方,象征性的半掩住嘴,刻意咳嗽